朱一鸣翻了个白眼:“想说我幼稚你就直说,用不着这么拐弯抹角的。”
“哎,我这不是担心刺激你幼小且脆弱的心灵嘛?”
说话间,房门敲响,段书勋沉着脸走了进来:“刚刚收到的消息,天气太差,飞机中途返航,不来了。”
欧扬登时松了口气:“嗨,我还当怎么了,不就是晚几天么,没事。”
话音刚落,窗外已然飘落如纱如幕的绵密雨丝,把天地间的一切都笼罩在蒙蒙细雨之中。
乍一看,似乎沾了点江南烟雨的意境,可狂风并没有停止,反而变本加厉,愈发地凶猛起来,吹得窗口呜呜地响,有种玻璃即将被吹破的感觉。
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,直到呼啸声减弱,朱一鸣才担忧地问:“不是吧,这么夸张?”
欧扬也有点悚头,转身看段书勋:“本地的风这么狂野的吗?”
段书勋摇头:“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天气……”
“你们看!”江雨薇突地指向窗外。
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往外看,朱一鸣诧异地问:“怎么了?”
欧扬倒是看出一些端倪:“是冻雨!”
这下朱一鸣总算发现异常,细密的雨丝不管落在什么地方,都会立刻凝固成冰,前后不过片刻,不论草地、树木、墙头还是停在路边的车辆,所有的一切都被一层薄冰覆盖。
而且时间越久,冰层就越厚。
欧扬把窗子打开一条缝,一股寒气立刻涌进来,冻得朱一鸣抱紧了胳膊:“关上关上,快关上!”
欧扬关紧窗子:“这也太夸张了吧?”
“这算什么?”江雨薇撇撇嘴,一副姐见多识广,这点小风小浪根本不是事的模样。
欧扬继续看段书勋:“突然变天就没个预报?”
“有预报,只说是降温,有雨,没说降得这么厉害。”段书勋面色凝重,“我还有点事要处理,先走了!”
说罢匆匆离开。
朱一鸣好奇地问:“这种时候,有什么需要处理的?”
“这可是冻雨,搁北方根本不是事儿,但是克州算南方吧?”欧扬说。
他隐约记得,某一年寒潮袭击南方,道路结冻,电线上也全是冰,造成了不小的损失,似乎还有人牺牲。
朱一鸣扭了扭脖子:“哎,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越来越冷吧?”
“是有点冷。”江雨薇爬上床,把被子捂在身上。
欧扬忽然将食指竖在嘴前,做了个噤声的手势:“听!”
朱、江二人屏息凝神,像兔子一样竖起耳朵。
片刻后,朱一鸣轻声问:“听什么?”
“枪声!”
呼啸的风声恰好减弱,江雨薇隐约听到模糊的枪响:“对,是有枪声!”
“哎哎,你俩干嘛,这地方哪天不打枪?”
“之前是为了进城,如今是为了活命,能一样吗?”欧扬凝视窗外,狂风裹挟着雨丝不断落下,树梢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出一层光洁透亮的冰凌。
和他推测的一样,突如其来的寒潮将聚集在城外的老米打了个措手不及。
至少半数以上的老米,压根儿没有存身之处,余下的也能依靠帐篷或是残破的车辆栖身。
也有一些人,住在自建的简易住所里。
风雨一来,缺乏防护的老米立刻浇成落汤鸡,在冷风冻雨的双重打击下,身体的热量迅速被带走。
这个时候,不论帐篷还是车辆的作用都非常有限,没有房屋的庇护,滞留城外的老米坚持不了多长时间,每一个人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。
生死关头,一些老米成群结队地冲向最近的帐篷或者车辆,理智点的,只是要求共同使用,度过难关。
但理智的只是极少数,大部分人都是毫不犹豫地驱赶原本的主人。
没人肯在这个时候离开,双方立刻爆发激烈的冲突,一时间,城外各个方向都是密集的枪声。
本该是一条战壕里的老米,却因为天气突变大打出手,不知道多少人惨死枪下,鲜血染红了帐篷。
胜利者占据帐篷和车辆,将失败者的尸体扔在外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