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令下，炮声轰鸣，几道亮线穿透夜幕，准确命中一片漆黑的目标，哨卡内外烈焰升腾。

欧扬疑惑地放下望远镜，眉心扭成了个肉疙瘩。

叛军都打上门来了，哨卡里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？

他隐隐觉得不对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
朱一鸣同样一头雾水：“人都哪儿去了？这是唱空城计呢？”

欧扬脑中灵光一闪：“搞不好还真就是空城计！”

话音未落，哨卡侧后方忽然出现几点稍闪即逝的火光，几道亮线划过夜空，落入叛军之中轰然爆开。

炮弹数量不算太多，但威力着实惊人。

爆炸的一瞬间，炸点附近的老米全部人间蒸发，稍远些的也好不到哪儿去，全都被冲击波掀飞，落地后无人生还，就算尸体依旧完整，内脏却都被爆炸震碎，更远的有些幸运逃过一劫，但更多的是被弹片击伤击毙。

一时间，残肢断臂满天乱飞，黑暗遮掩了视线，只能听到遍地哀号，却没人知道究竟死伤多少人。

原本挤满了人的公路，出现了几处无人的空地。

一辆不走运的装甲车也被炮弹穿透，弹头在车中爆炸，藏在车里的十几个叛军尸骨无存。

尼尔森很幸运，与炸点有些距离，没死没伤，却依旧被爆炸震得大脑一片空白，耳朵里除去嗡嗡的鸣响，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。

黑暗中不知道什么东西飞过来，恰好砸在他的脸上，一股血腥味和内脏特有的臭味同时钻进他的鼻孔。

别问他为什么知道内脏是什么气味，问就是在战场上闻到过！

脸上更是滑腻腻的糊了一脸。

尼尔森探手一抓，握到手里才恍然惊觉，拍在他脸上的居然是一段肠子。

他的胃里翻江倒海，哇地吐了出来。

直到这个时候，远在战场之外的欧扬和朱一鸣才听到反击的轰鸣。

叛军被来自哨卡的炮火打懵了，人群中一阵骚动，几个上过战场的老兵大声呼喊：“散开，散开，全都散开——”

也不知道是喊声起了作用，还是被大炮吓破了胆，原本集中在公路上的叛军撒丫子就跑，迅速分散到公路两侧的田野之中。

尼尔森整个人都是懵的，还没吐完就不知道被哪个遭瘟的推了一把，差点摔在他的呕吐物上。

踉踉跄跄地逃出公路，又被绊了一下，不由自主地摔在一摊血泥里，一抬头，隐约看到半具残破的尸体。

内脏被他压在身下，肋内的断茬还在他脸上戳了一下。

尼尔森的身上又黏又湿，他能猜到究竟沾了什么东西，可他不敢往深处想，硬是掐住了险些脱缰的念头，强迫自己不去想。

而且这个时候，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。

打哨卡？

别逗了，要不是枪带一直挂在肩上，他怕是就是不知道把枪扔哪儿去了，这会儿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得越远越好，哪记得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！

逃过一劫的坦克和装甲车，也在第一时间启动引擎，以最快速度冲向哨卡。

倒档太慢，只有全速前进，才有可能避开守军的炮击。

哨卡方向火光再闪，第二轮炮弹落下，一些还没逃离公路的老米当场变成空中飞人。

冲击波扩散，尼尔森觉得背上好像被谁推了一把，不由自主地前扑倒，摔进一个冰冷的烂泥坑，本就脏乱不堪的身上又裹了一层泥巴。

尼尔森使劲吐出嘴里的稀泥，又狠狠抹了一把脸，刚睁开眼睛，就看到前方的公路上火光一闪，那是行进中的坦克向守军的阵地开炮。

装甲车紧随其后，也用速射炮和机枪向守军开火。

一些人影跟在坦克和装甲车附近，时不时向哨卡开上几枪。

那是上过战场的老米，在搞步坦协同。

尼尔森简直无法理解，这种时候还往上冲？活腻歪了么？

他哪里知道，根本不是那些老米愿意往上冲，而是他们知道身后没有退路，不冲不过苟活三五日，最后肯定是个死；冲一下说不定还能找到一条活路！

尼尔森知道，自己应该跟上去，可就是没那个胆子，心里有两个声音激烈争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