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沉意识里的白光刺得眼球生疼,耳畔是锁链啃噬骨缝的嗤啦声。
他能清晰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闷哼,像被钝刀割开的破风箱。
左手的青铜卡牌环突然烫得惊人,烫到皮肤泛起红痕——那是系统在试图压制失控的混沌能量,可此刻的天道卡牌之力仿佛撞在棉花上,软绵绵使不上劲。
\"咔——\"
这声脆响比之前更清晰。
陆沉勉强侧头,看见白无涯那只按在面具边缘的手正青筋暴起,指节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掌骨。
青铜面具的裂痕从护颊蔓延到眉骨,露出面具下一片彻底的虚无。
不是黑暗,不是阴影,是连光线都无法存在的虚空,像有人用橡皮擦抹掉了那里的存在。
\"老东西,该醒了。\"白无涯的声音终于褪去观测者的沙哑,清冷淡漠得像雪水漫过青石。
随着最后一个字出口,他突然用力一扯——
青铜面具应声而碎,碎片如暴雨般砸向地面。
陆沉瞳孔骤缩。
面具下的\"白无涯\"没有面容,没有血肉,甚至没有骨骼。
那是一团由青铜铭文构成的光茧,无数细小的金色符文在其中翻涌,每一道都刻着\"观测者\"三个古字。
更骇人的是,虚空熔炉的炉口正渗出淡金色的光带,缠上这团光茧,像婴儿在吮吸母乳般贪婪地汲取着什么。
\"虚空熔炉的核心燃料是初代观测者被封印的残魂。\"白无涯的声音从光茧中传来,每个字都带着撕裂的痛感,\"我早该想到的他们用我的神魂养着这破炉子,就为了在关键时候\"
话音未落,熔炉突然发出嗡鸣。
原本被混沌能量染成暗金的炉壁开始逆向流转,那些冲进陆沉体内的暗金色血雾竟被扯出体外,在熔炉上方凝成血珠,每一滴都折射出白无涯光茧的影子——它们正在转化,变成半透明的金色液体,顺着光带渗回光茧。
\"沉哥!\"
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喊像重锤敲在陆沉太阳穴上。
他猛地转头,看见苏璃的神魂正漂浮在熔炉另一侧。
她原本银红的发丝变得透明,神纹铠甲的碎片散落在四周,像被撕碎的星芒。
可她的手指正掐进掌心,血珠滴在铠甲碎片上,竟让那些碎渣重新粘合,在她身周凝成半透明的甲胄。
\"弑神之刃需要混沌与青铜的绝对平衡——\"苏璃咬着唇,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,\"现在熔炉在吸观测者本源,混沌能量压不住\"她突然抬手,将重组的铠甲碎片刺向熔炉核心。
陆沉的心脏猛地抽搐。
他看清了——铠甲碎片的尖端刻着极小的\"弑\"字,那是苏璃家族世代传承的弑神纹。
可她的神魂本就只剩残魄,强行重组铠甲相当于用灵魂当燃料!
\"不要!\"陆沉嘶吼着扑过去,可左脚腕的锁链突然收紧,疼得他眼前发黑。
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苏璃的神魂随着铠甲碎片没入炉心,时空在熔炉上方裂开蛛网状的断层,无数画面从中涌出:有穿古装的自己,有穿西装的陆渊,有白无涯摘下面具前的脸,甚至有墨倾城小时候拽着他衣角喊\"阿沉哥哥\"的画面——全是被观测者吞噬的平行世界。
\"原来原来你们早就算好了。\"
沙哑的女声从背后响起。陆沉浑身一震,缓缓转身。
墨倾城的残魂没有彻底消散。
她的身影浮在暗金色血雾中,分成了两个:一个是记忆里扎着双马尾的青梅,眼睛弯成月牙;另一个是穿黑裙的观测者投影,瞳孔泛着冷冽的光。
\"我的背叛是观测者棋盘上的最后一枚棋子。\"观测者投影的声音和墨倾城重叠,\"他们需要你失控,需要混沌能量冲开熔炉封印,需要\"她抬手将暗金色血液泼向熔炉,\"需要这锅汤彻底煮沸。\"
陆沉的呼吸停滞了。
被血液击中的熔炉突然发出轰鸣,原本转化观测者本源的青铜洪流瞬间倒转,变成吞噬法则的黑洞。
他看见自己手背的永恒印记在疯长,看见天道卡牌空间里的极道卡开始碎裂,甚至看见陆渊投影的十二道混沌光束就在咫尺之外,却被黑洞扯得扭曲成螺旋。
\"阿沉,对不起\"青梅形态的墨倾城对他笑,眼泪却止不住地掉,\"但只有这样,你才能看见\"
话音被黑洞的吸力撕碎。
陆沉踉跄着后退,却撞进一片温热的怀抱。
他抬头,看见白无涯的光茧正在崩解,那些刻着\"观测者\"的符文散成星屑,其中最亮的一颗钻进了他的眉心。
\"记住观测者不是敌人。\"白无涯的声音越来越轻,\"陆渊的镜像\"
十二道混沌光束终于穿透黑洞,却在触及陆沉的瞬间,全部转向了熔炉。
陆沉眼前一黑,再睁眼时,看见陆渊的投影正站在熔炉前。
但他的身影在扭曲——十二道镜像里,有三道的轮廓开始变得像白无涯,青铜面具的碎片正从他们背后浮现。
\"有趣\"陆渊的声音里带着兴奋的颤抖,\"原来观测者的残魂,比混沌更美味。\"
陆沉握紧了左手的青铜卡牌环。
他能感觉到,卡牌空间里原本碎裂的极道卡正在重组,苏璃的神魂在其中闪烁,墨倾城的眼泪凝成了新的卡牌,而白无涯的星屑正融入他的血脉。
更重要的是,他听见了系统的提示音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