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衍握着画笔的手倏尔收紧，颜料在调色盘上溅出深色星点，他别开脸，在枝韫来之前他就收拾了一番，将满屋子的人像画收了起来，却没想到遗漏了一张，夹在书里的画像。

“你画过我很多次对不对？”她将画举到他面前，“每一笔都这么用心。”

“只是……随手练习。”落地窗外的风掠过树梢，卷着几片绿叶撞在玻璃上，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。

画上连她发丝间若隐若现的雪粒都被铅笔勾勒得纤毫毕现，哪是什么随手练习。

“商衍，你的‘练习’里，藏着太多心事。”她指尖轻轻点在画中少女的侧颜，忽然起身，“你把我画得这么好看，以后，能不能当面画我？”

所有滚烫的、汹涌的情绪，都化作一句沙哑的低语：“……好，只要你愿意。”

有那么一瞬间，商衍很想将她拥入怀里。

【画里的雪粒都画得这么清楚，商衍你小子怕不是拿显微镜暗恋的吧？】

【当代暗恋实录，偷偷画了100张，被发现后嘴硬说“随手”，别太荒谬！】

【收拾了八百遍还是翻车了，防不胜防！】

【我的画技，还我！】

金轮西坠，暮色收天，绛色染云裳。

今天的约会结束，嘉宾们陆续回到别墅，录制的最后一个夜晚，嘉宾的晚餐是由节目组准备的。

枝韫将耳坠轻轻扣好，镜中忽然映出许竹漪的身影。许竹漪和她是邻居，经常遇见，自然也就熟了起来。

许竹漪也很喜欢枝韫，枝韫像是学生时代品学兼优的好学生，身上有着干净清冷的书卷气，皮肤很白，笑起来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。

会拉小提琴会跳古典舞，清瘦的脊背总是挺得笔直，她自信柔软，像一轮可望而不可即的明月。三观正，有教养，会记住女嘉宾随口提的一句喜好。

在恋综的半个月，不止余槿和许竹漪，其他的几位女嘉宾都和枝韫相处的很融洽，互相加了好友。

枝韫在镜子中与她对视，“又在偷看？”

许竹漪晃了晃手机，屏幕映得她眼底发亮：“倒数第二张合影，来吗？”

快门按下，许竹漪忽然叹气，“原来半个月真能短得像眨眼。”

许竹漪声音像是被暮色浸软，“明天这个时候，我们怕是要隔着不同城市的灯火说晚安了。”

枝韫忽然轻笑：“你在文艺复兴吗？说得这么伤感，倒像是生离死别。”

许竹漪愣了愣，饶是天天待在一起，她还是会被枝韫的美惊艳到。

翦水瞳仁漾碎星，黛眉轻蹙远山青。

绛唇半启含朝露，鬓畔梨涡映晚晴。

说的恐怕就是她了。

许竹漪随即也跟着笑了起来，和枝韫相处有一段时间了，她发现枝韫身上时不时有种淡淡的幽默感。

许竹漪声音里带着一丝怅惘：“说真的，其实我还挺舍不得的，我想，我会一直怀念这段时光的。”

平常许竹漪就窝在家里写小说，对着电脑一坐就是一整天，朋友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。像这样热热闹闹，每天都有新故事的日子，真的太少太少了。

许竹漪偏过头，“枝韫，你呢？你会怀念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