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克己脱口而出一声“爸”,理直气壮,常世新也应得坦然自若,陈在山眉头一挑,心底一嗤,莫名很不是滋味。
他眼风徘徊,罕见两秒停顿,后知后觉摆摆手,嘱咐一句,“仔细开车。”
“谢谢爸……”陈克己磕绊,受宠若惊。
他右眼皮狂跳,父亲那句“仔细”,很多时候往往意味着——“仔细你的皮。”
这有什么可道谢的。
闻声,彭高捷笑笑,拿包的手一顿,默契与常世新交换眼神。
瞧见没,小陈很怕他父亲呢。
常遇春随之起身,陈克己自如牵起她,在长辈切切灼热的目送中,两人并肩走下台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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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rus还在车行,陈克己抓过库里南钥匙,先行一步倒好车,贴心打开车门。
车库陈克礼的卡宴不见了,他没多想。
人齐上车,常遇春陪他,坐在副驾驶,常教授夫妇后排一左一右落座。
陈克己扣好安全带,正要导航弘济,忽听身后常世新说,“小陈,去默乐医院。”
“好嘞,爸!”他和常遇春对望。
默乐医院他熟悉,前不久耳石症刚出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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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色库里南一路深夜疾驰。
陈克己开车习惯,单手闲闲把着方向盘,左手肘抵住车窗,端得一副放荡不羁。
“……”常遇春瞥他一眼没作声。
陈克己专心看路,开车无聊,他随手打开音乐,一曲“二手玫瑰”飘出,唢呐刺耳。
记忆播放,直接进高潮副歌。
mix版《宝贝对不起》,葫芦丝绕梁,梁龙声线极具辨识度,车里顿时热闹得像过年。
常教授夫妇干咳提醒。
我操。
陈克己吓了一跳,歌品窥见人品,让岳父岳母误会不好,他慌忙关掉,打开星空顶。
一通操作欲盖弥彰,另三人忍俊不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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豪车隔音优越,连发动机都在努力保持沉默。
而沉默,震耳欲聋。
突然,一阵铃声打破平静,常世新接听,仍是裴伯渔来电,听完,他表情豁然凝重。
只言片语闯入耳朵。
nasopharyngeal carcinoma,鼻咽癌,常遇春一愣,回头问道:“怎么了?”
闻问,陈克己竖起耳朵,刚一串英文听得脑袋跟放炮似的,他瞄一眼后视镜。
“老二岳父。”常世新叹气。
老二,凤城顶级圈子里特指——谢逍。
常遇春追问关键指标:“分期呢?”
“t3n1m0。”
“还好,没有远端转移……”
常世新深呼吸,“不乐观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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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视镜里,岳父眉宇间隐有愁绪,借变道,陈克己一瞥副驾驶,她神情形同复刻。
他不由坐直,双手抓握方向盘。
“二哥知道吗?”常遇春再度回头。
陈克己余光一瞟,她眉眼分明染上一层浓霜,满溢的担忧与关切,无处躲藏。
左拐弯,他紧忙收回视线。
“应该吧,老裴下午刚飞刀回来,说林建设病情有变,这不,连夜叫我会诊。”
常遇春干脆没转身,支肘朝后说话。
她记得,二哥的新婚妻子叫林眠。
“已经住院了?”她又问。
“他本人还不知情呢,说是前段时间交通肇事,总嚷嚷着鼻塞头疼,主管医生不放心,拍了个ct,显示鼻咽部结构改变。”
“后来查了鼻镜,拍了mri,又活检两次,免疫组化不好,ki67大于30。”
常遇春张了张嘴,不发一言。
医生见惯生死。
常世新十分平静,“老裴说,你二哥打算近期去趟北京,找他师父再想想办法。”
常遇春一奇,“崔秉文?”
中国耳鼻咽喉头颈外科领域的两个大拿,协和崔秉文,万方裴伯渔,两人不分高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