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开道难色难看的回到自己营中。
烈日高悬,帐内闷热,高开道衣衫被汗水湿透。
天气热,心头更热。
刘世让再次拒绝了劝降,颉利要求三天后就要对雁门城展开全面进攻,
可攻城器械只造出部份,那些五梢七硝重砲更是数量严重不足,哪怕是这段时间由他亲自组织训练的穴地营,也还不能熟练掌握穴地攻城之法。
可颉利说了,三天后攻城,他要亲自带着攻城器械打头阵。
这不是要他高开道的命吗?
苑君璋留下的代北辅兵,突厥人掳掠来的壮丁,还有那些工匠,就这么两三万人打头阵,
填壕、挡箭还差不多。
可他多说了两句困难,就挨了颉利一鞭子。
“人呢,都死哪去了?”
高开道脸上那条鞭痕红肿,火辣辣的赤痛,那汗水流过,更是如伤口撒盐般。
一名义子从外面进来,
高开道一脚将他踹翻,“都死哪去了?”
“回阿耶,午间天太热,大家便寻阴凉处乘凉午休,没想到阿耶这么大太阳回来了。”
高开道又是一脚将他踹翻,
怒声道:“死到临头了,还乘凉午休,就是你们这些混账,整日害了我。”
“张金树呢?”
“张总管去河里游泳去了。”
“赶紧叫回来。”
牙军总管张金树被迅速喊了回来,一进帐,便挨了高开道一马鞭。
“混账玩意,让你督促训练兵马、打造器械,你却去游水,狗肉上不得台面,
三日后攻打雁门城,你打头阵,要死你也第一个死。”
气急败坏的高开道,对这个心腹牙将连抽带踢,张金树连挨了好几鞭子。
“大王,器械还没造好,怎么突然要攻城了?”张金树左右闪避,小心翼翼的问。
“为什么,自然是因为没时间了,如今李逸杀入繁畤,连败突厥兵马,已经如一把尖刀抵在了腰肋上。
而李逸还获得唐天子李渊的授令,节度诸军,那李逸不是李建成,躲在千里外不敢北上,手握兵权也是不敢乱动半分。
李逸那厮虽年轻,可凶悍的很,
已经调集诸路兵马围过来了,兵力十万不止。
颉利可汗要么现在就攻下雁门城,到时凭此关城之险,说不定还能来个中心开花,各个击破,然后顺势去取太原,再不济也能从容不迫退走。
若是不攻城,那就得立马撤退,否则真被围住了,还顿兵坚城之下,那时想走,不死也得脱层皮。”
张金树惊讶,现在营中各种小道消息,什么长生天怒了,什么天雷火雨,也不知哪个是真哪个是假,但确实人心惶惶了。
高开道知晓的消息,当然更新也更准确,他没想到局势这么快就坏起来了。
“那何不先撤回关外呢?”
“自然是颉利可汗不甘心,打败仗的又不是他,何况这雁门城围了快半年了,也打了这么多攻城器械,
现在撤,不全是无用功了吗?”
“大王,可攻城器械只完成了部份,三天后攻城,实在太仓促了,雁门城之坚,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,肯定是难以攻下的。
咱们打头阵,那都得死在这雁门城下。”张金树虽说当年小盐丁出身,跟着高开道一路走来,也不缺胆气,
但能从草莽中杀出血路,在隋末乱世中活到现在,那都不只是幸运,也还很有头脑。
他不蠢,更不想死。
“大王,要不,咱们再归附朝廷吧。”犹豫着,张金树还是小声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