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跟你,好像没办法好好聊天……”
他喃喃道,伸手握住那根锁着她的铁链,似乎在检查什么,又像是在稳定自己的情绪。
“索妮娅,你听好。”
基亚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,“你的记忆有问题。准确地说,你没有十岁之前的记忆。你的真名不是徐凌,是索妮娅。”
“……!”
“你来自sakhalin,和其他‘兄弟姐妹’一起,在这里的这座修道院长大。”
“这又是什么……”
徐凌低声咕哝。
“听到最后——!”
基亚脸色微变,突然厉声喊道。
“你不接受这个事实,就永远不会明白……!国情院也好,靳宪那个混蛋也好,他们为什么要对你做那些事,你一点都不会明白……!”
“……!”
基亚突然提到国情院和靳宪,以及他们对她所做的事情,这让徐凌心头一震,几乎喘不过气。
“我们很小的时候,就被迫挨打、学习马戏。”
基亚的声音低沉下去,“‘教主’把我们这样的孩子送到外面去赚钱,就像古时候向君主献上贡品一样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们每天挨打时,被迫背诵的句子是什么吗?”
基亚看似麻木的眼神低垂下去,显得格外沉重。
这些都是她第一次听到的,全然陌生的故事。
十岁前的记忆?
她只记得自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,那是她关于童年最早的记忆……
但是,孤儿院之前呢?
她试图去回想更早的事情,却发现脑中一片空白,一时语塞。
呃……
为什么会这样……
就像被一堵透明的玻璃墙挡住了吗?
她并不困,却感觉精神有些恍惚。
徐凌感到一阵慌乱,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颊。
基亚却像在祈祷般,忽然抓住她的双手,闭上了眼睛,开始低声诵读:
“他又叫众人,无论大小、贫富、自主的、为奴的,都在右手上或是在额上受一个印记。除了那受印记、有了兽名或有兽名数目的,都不得作买卖……(约翰启示录13章16-17节)——”
虽然那些句子对她来说如同外语般难以理解,但她能读懂他脸上的痛苦和偏执。
“我……该死的,那些记忆从没消失过。”
基亚睁开眼,看着她,声音沙哑。
“……”
“只有我,只有我的脑子是清醒的,索妮娅。只有我。所以我一刻也没有忘记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不想把你交给那些‘畜生’,所以我第一次杀了人。在那些‘兄弟’里,我下手最快。只有在你身边,我的手才感觉是干净的。那时候我不懂那些圣经句子的意思,后来我明白了。我好像知道了‘上帝’是什么。”
他直视她的眼神,深邃中带着一丝奇异的脆弱。
“可是一睁眼,你就不见了。但我一直不相信你死了。”
“……!”
“所以我一直在找你,从那个不知名的国家,一路找到sakhalin……整整三年。”
他描述着那些光着脚在路上奔波寻找的日子。
他似笑非笑地皱着眉,将自己的脸颊在徐凌的手背上轻轻摩挲。
低垂着头的样子,看起来有些疲惫,又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脆弱。
“所以,求你了,现在就待在我身边。”
但徐凌感觉不到他紧握的手传来丝毫暖意。
不知为何,眼前这个流露脆弱的基亚,让她感觉有些熟悉,仿佛看到了某种困境中的影子,但又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展览品,无法产生任何真实的触动。
她抽回被抓住的手。
“对不起,”她说,“我觉得那些记忆不属于我。”
“……!”
“我想要寻找的,不是什么童年的记忆。”
必须在这里做个了断。
她和队员们,不能再因为这些纠缠不清的过去而受到伤害。
带着这样的决心,她把话说完。
基亚闻言浑身一震,脸上血色尽失,颤抖着喊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