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珠顺着刀刃滴落在青石板上,与雨水混在一起汇成细流。
西厂和锦衣卫的缇骑、校尉在街巷间穿梭,每停在一处府邸门前,不消片刻就会有惨叫从院里传出,片刻后便归于死寂。
东厂的番子亦是挨家挨户地张贴告示,上面用朱笔圈着的名字越来越多,墨迹在阳光下泛着渗人的血光。
翰林院编修李默被敲门声惊醒时,只看到几个东厂番子,亮出绣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,将他生生拖拽了出去。
“东厂?”
“啊!你们……你们想干什么?”
绣春刀出鞘的寒光闪过,李默的惨叫声戛然而止。他书房里那册还未写完的《科举命题》,被溅上的血点染成了红色。
天边泛起鱼肚白时,京城已经沸腾如水。
杨潭等十七位大臣被锁拿下狱,接连十余京官的首级被悬挂在午门城楼,尸体则用草席裹着扔到永定门外喂狗。
他们的家眷共计三百七十六人,无一生还。
曹正淳和雨化田并肩站在金水桥边,看着锦衣卫清扫街道上的血迹。曹正淳捏着兰花指在面前挥了挥,似要扫清那刺鼻的血腥气,对雨化田道:“雨督主,剩下的那些官员?”
雨化田望着乾清宫的方向,朝阳的金光正照在那琉璃瓦上,反射出刺目的光芒:“陛下要的不是屠戮,而是让他们认清现实。”
“知道大明是谁在做主。”
“要杀光他们自然简单,便是不用苍云或天策配合,仅凭你我东西两厂和锦衣卫,都能够轻松的做到。”
“但,杀人是为诛心,为震慑,而非暴戾恣睢,更不是为斩尽杀绝。”
曹正淳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笑容,微微颔首:“道理咱家自然懂,但咱家担心的是,有些跳梁小丑,还犹不死心,那,陛下那边……我们可就不好交代了。”
“毕竟,就算是我东厂的手,也无法及时的伸到大明各地呀!”
对曹正淳来说,宁可错杀三千,也绝不放跑一个。
是最好的执行方针。
因为这样,他就算有错,也仅是些微的小错。
可若是今日的漏网之鱼,他日招致朱缙振雷霆震怒,他曹正淳可就百死莫恕了!
“曹督主又何必为此忧虑!”雨化田微微一笑,意味深长的道:“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情,你以为咱们陛下会毫无准备吗?”
“嘶!”
曹正淳惊得倒吸了口凉气,瞬间联想到什么:“莫非……”
“呵!”
雨化田嗤笑着点点头,“文官集团包括世家豪绅的一贯作风,无非就是从财政,军饷粮草和地方安定,军事防务上动手,或谎报些灾荒之类的消息,以此逼迫皇帝让步或者妥协。”
“嗯。”
“雨督主所言不错。”
“这的确就是他们的惯用伎俩,扶持民间或者江湖上的所谓教派,煽动叛乱,裹挟民意闹事,甚至是打着某些名头起义。”
“过分点的……”
曹正淳说到这,突然惊觉,不再继续说下去。
很多事,曹正淳这个东厂督主心知肚明,却也不敢多说半个字,讳莫如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