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清晨。
奉天殿的琉璃瓦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光,檐角的走兽仿佛都在屏息凝视着这座刚刚经历过权力更迭的皇城。
朱缙振坐在乾清宫的蟠龙宝座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镇纸。
案头摊着东厂呈上来的密报,墨迹未干的字迹记录着户部尚书杨潭昨日在府中密会三位朝臣,案几上摆着的江南盐引账目被秘卫用特制药水显露出篡改的痕迹。
“陛下,西厂提督雨化田求见。”
门外传来苍云军觐见的声音。
朱缙振将密报卷成筒状,漫不经心地敲击着掌心:“让他进来。”
雨化田一身绯色蟒袍,腰悬绣春刀,步履无声地踏入殿内。他身后跟着的西厂校尉捧着个黑木托盘,上面覆着的红布下隐约能看到人形轮廓。
“陛下,杨潭与朝中数个大臣私通的蜡丸信,臣已经截获。”雨化田单膝跪地,声音阴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,“此外,刑部侍郎周显昨夜遣人送了三千两黄金去永宁侯府,想借侯府的密道送家眷出城。”
朱缙振没有看那托盘,只是望着殿外还未完全放晴的天光:“曹正淳那边,查得如何了?”
话音未落,一个尖细的嗓音从殿外传来:“回陛下,老奴查到都察院某些人和前兵部尚书杨宇轩有所勾结,老奴怀疑他们也参与了谋逆,或……通番卖国!”
曹正淳的话,简直比晴天霹雳要更可怕。
此言已不是要诛心,而是奔着那几个官员的九族去的。
曹正淳踩着小碎步进来,身后跟着的东厂番子抬着十几个沉重的木箱,“这些是从各部官员府中抄出的账册,每一笔都能牵出一串蚂蚱。”
雨化田斜睨了曹正淳一眼,嘴角勾起冷笑,没有言语。
他在设计构陷,无中生有这方面,的确稚嫩,比不得曹正淳的经验老到。
只是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,刚刚重新掌握东厂的曹正淳,就能罗列出如此之多的罪证,且敢明目张胆的呈奏御前,相当的不简单。
雨化田不会觉得,曹正淳只是在无中生有,恶意中伤。
必然是有所牵扯或者真真假假。
否则,曹正淳就不是在谄媚皇帝,而是在找死。
“户部尚书,刑部侍郎,都察院,五军都督府。”
“好,好得很。”
“真以为把持着户部,朕就动不了他们?”
朱缙振突然将手中的密报掷在地上,锦缎卷轴在地面上滚出老远。两人瞬间噤声,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。
“户部的银钱,边防军务?”朱缙振眼神中闪烁着杀意,让殿内的温度骤降,“他们莫不是忘了,孤可不是正德,户部的银钱,朕若动了,连登基大典的钱户部都拿不出来?!”
“曹正淳!”
“奴婢在。”
“孤问你,这京中朝臣,若是杀个人头滚滚,抄家灭族,可能给孤抄出个亿两白银来?”朱缙振的声音森寒,昨日之前,他以为这些人最大胆,也不过是为了保全自身利益,或者进一步掌握权利,而进行试探。
未料及,这些人胆大包天至此。
看来他终究还是太仁慈了!
曹正淳心头一凛,连忙回到:“回陛下,只要陛下下旨,奴婢就是掘地三尺,也为陛下抄出亿两白银,绝不会让陛下失望,更不会让陛下的登基大典有半分寒酸。”
朝廷有钱,但不如百官世家有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