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文慎点了点头,窦氏的算盘他清楚得很,若是绮儿真能争气些攀上那厉钧行,他倒是乐见其成!
他抬手让窦氏出去,忽然又交代道:
“还有一事,我已经让人将重华苑清扫布置过给华臻住,你这几日着意些,该添些什么物件人手的就添上,她到底是长女,你心里要有分寸!”
从前给她住的那西偏苑是简陋偏僻了些,且今日徐嬷嬷到澹泊斋来对他一番敲打,他若不赶紧给萧华臻挪个亮堂地方,徐嬷嬷是不会善罢甘休的。
“是。”窦氏恭恭敬敬回道,今日被萧文慎发了两通火,她再厌恶萧华臻也知道如今不是能与她为难的时候。
后宅折磨人的手段多了去了,她不急,待那该死的徐嬷嬷一走,今日种种她必要千百倍从萧华臻身上讨回。
眼下迫在眉睫的是绮儿的前程!窦氏眸光暗了暗,可切不能再如当日花朝宴的事一样,再被萧华臻那个灾星搅和了。
“侯爷,赏花宴的事,妾身有个提议。”
“届时京中权贵、名门望族都在,定是不能失了礼数。绮儿自小长在京中自是礼仪周全,可华臻她在边地长大,性子鲁莽又不服管教,我看不如……”
“华臻的气度确实是不如绮儿,到时候贻笑大方也不好。”
萧文慎想了想,也觉得窦氏说的不无道理,这几日的事情归根究底都是萧华臻招惹来的祸事,宴会当日让她出来,万一得罪了厉钧行……
“她不是身上有伤吗?那就让她这些日子在重华苑静养,宴席当日也不要出来罢。”
“是!”窦氏笑着响亮地应了一声,便得意洋洋地走了。
……
萧华臻午后又到盛萱堂伺候萧老太太用了药,老太太精神泛泛,吃下药便推说要睡了,她只得又回到重华苑。
重华苑实在是宽敞气派,想起自己从前住在西偏苑的那个小破院子,她不由苦笑。
萧文慎从前连她的面都不大见,这次竟能亲自选了这个院子给她,只怕是徐嬷嬷走了一趟澹泊斋的原因。
徐嬷嬷……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,都只是但笑不语,半点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。
“姑娘回来了,请净手用饭吧,这些膳食对姑娘的伤病有益,姑娘要多用些。”
接过徐嬷嬷递来的帕子,萧华臻愈发觉得无地自容。
徐嬷嬷救下自己性命,又费心费力照顾了她数日,直到现在还在关心她的身体。
两世为人,除了祖母,能毫无目的就对她如此好的,只有徐嬷嬷一个了。
而她还未来得及报答,却竟然想着借徐嬷嬷的势接近厉钧行。
“嬷嬷。”她上前抱住徐嬷嬷,将头埋进她的肩膀之中。
她正想同徐嬷嬷说些什么,厅前却忽然有脚步声响起。
“华臻,重华苑住得还习惯么?”
萧华臻一抬头,便看到满面春风的窦氏。
同早晨那副狼狈模样完全不同,窦氏仔细梳洗打扮过,衣着华贵,发髻上的玉坠子宝石翡翠镶了满头,看起来心情似乎很好。
萧华臻垂头叫了句“母亲”,有些警惕地看着她。
“这些都是我精挑细选过的人,”窦氏笑着拍了拍手,身后一排婢女便站了出来,“你不知道,重华苑这种宽敞地方最少不了人手,母亲都给你安排好了,往后就让她们伺候你。”
“徐嬷嬷,华臻年纪小,规矩也没学多少,让您见笑了,我这个当母亲的,先替她跟您赔个不是。”
徐嬷嬷自顾自坐下,并不开口。
而萧华臻只是冷眼看着,同样不发一言。
窦氏嫌恶她,从前半步都不曾踏足她的院子,而现在又来做什么?
见徐嬷嬷和萧华臻都不搭理自己,窦氏也懒得再装下去。
“华臻,你父亲让我来告诉你,你身上既有伤病,这些天需得好好养伤才是。”
“病好全之前,就别再踏出重华苑半步,这也是为了你着想,静养几日病才能好得快些不是吗?”
萧华臻嘲讽一笑,“母亲,从我回府至今,你与父亲可曾开口问过一句我的伤势病情?”
“既然父亲母亲一句都不曾问过,又怎知我伤得如何、病愈与否?怎知医师如何嘱咐?又怎么就认为,我非得在这重华苑静养才能好全?”
窦氏难以置信地看着她,“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?从前你虽鲁莽愚钝,到底还知道几分敬重长辈的规矩,现在却对着你的母亲伶牙俐齿、咄咄逼人?”
窦氏暗自咬牙,“我从前果真没有看错你,就知道你骨子早就装满了是乡野之地的粗蛮习气!”
萧华臻疑惑道:“究竟是静养,还是禁足,母亲,我只是想要个道理与说法,这很过分么?”
“你……”
窦氏气得说不出话,偏偏忌惮着在场的徐嬷嬷,只得恨恨瞪了萧华臻一眼。
“你不领情,但做母亲的终归要替你的身体考虑。我已经让护院仔仔细细地看好了重华苑,这些日子,你便安生呆着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