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刚才谈论的可是巡抚沙瑞金的不是。
两人靠近隔间,喝问:“是谁?”
汉东大院,巡抚办公室。
气氛压抑。
沙发上的沙瑞金神情恍惚,手中夹着香烟。
往日的威严已荡然无存,只有在偶尔清醒时,才会下意识将烟灰弹进烟灰缸中。
直到汉东收到通报批评后,他才意识到一件事:坏事发生时,人反而能冷静下来。
此刻的他正是如此。
坦白说,当皇城司亲自到访调查时,他才开始深刻反省这段时间的言行举止。
他缓缓吐出一口气,指尖夹着的烟缓缓燃尽。
过去那种问心无愧的感觉早已消散,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自责,觉得自己的某些行为过于任性,却又难以察觉这种情绪背后的根源。
他的骄傲或许正源于此时年富力强、身居高位的身份,汉东这片土地上,似乎已无人能对他形成真正的约束。
每每提及此,他都会不自觉地说出:“在这儿,没人能管得了我。”
这一段反思,使他重新审视自己当初来到汉东的目的。
作为领导者,他的一言一行无疑会被下属模仿,而如今这似乎成了一个不可逆转的事实。
至于陈岩石那边,沙瑞金最初确是出于感恩,以一种衣锦还乡的姿态空降到巡抚的位置上。
对方有所求助时,他便不断对大风厂的问题穷追不舍,更多是因为个人情感上的偏向,为陈岩石出了一口气。
回想起这些,他才意识到,那些违背常理的行为竟出自自己之手。
事实上,侯亮平等人的调查早已给出了清晰的结论——孙连城并无过错,可自己为何还要执意将其贬黜?更糟糕的是,由于李达康拒绝配合,他甚至断送了后者升迁的机会。
烟灰悄然坠落,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这的确显得不够妥当。
“咚咚”,秘书轻轻敲门,声音恭敬而急促:“沙巡抚,今天是陈老出院的日子。
您特意推掉今天的所有安排,若是再耽搁,恐怕就赶不上了。”
沙瑞金抬眸扫了一眼,未置可否,只沉默地端起茶杯,仿佛将所有思绪沉淀在水波之中。
沙瑞金自然清楚今日是陈岩石出院的日子,然而想到自身今日的困境皆因陈叔而起,心中便泛起几分隔阂。
在他的内心深处,对曾敬重有加的陈叔竟滋生了些许排斥。
若非陈岩石多次举报孙连城,他又怎会陷入这般境地?怎会成为汉东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?因此,即便秘书善意提醒,他也以为是在嘲笑自己。
沙瑞金总觉得又被玩弄了一回,但愤怒未及浮现,手机铃声已响起,看到来电显示,他略显疑惑:“阿姨?”
叹了口气,尽管仍有芥蒂,面对陈家二老的来电,他明白不得不接。
刚滑开屏幕,话还未出口,扬声器中便传来陈岩石老伴悲怆的哭喊:“小金子!你陈叔又晕倒了!”
山水庄园内,赵瑞龙得知沙瑞金遭通报批评后,顿时神采飞扬,走路都带着风。
他昂首阔步闯入高小琴的办公室,得意洋洋地说:“小琴,赶紧备一桌好酒好菜,我要好好喝一场!”
“这段日子,全因沙瑞金的到来。”
“简直让人处处受限,寸步难行。”
“如今可好,挨了批评,这一辈子恐怕都要逆流而上了。”
办公桌后,高小琴微微点头附和。
自打孙连城坑了她一笔之后,赵瑞龙难得对她这般和颜悦色。
不过,这顿酒怕是喝不成了。
高小琴讨巧地笑着说道:“放心,赵公子,沙瑞金出事,绝对是天大的喜事啊!”
话音刚落,她便站起身,理了理自己紧绷的包臀裙,语气一转,脸上笑意更浓:“赵公子,要不咱们这酒就不喝了?”
“什么?”赵瑞龙有些摸不着头脑,疑惑地看着她,调侃道,“怎么了?难道喝酒会影响你办事?”
高小琴摇摇头,低声解释:“不是,祁大人一会儿要来。”
“说是想召集大家商量点事。”
赵瑞龙瞪大眼睛,忽然意识到可能自己理解错了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