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宁脱口而出:“那不然呢?”
似是没想到她这么不加掩饰,邓春燕有些愣神,片刻后,她说道:“可可是,阿峰他奶奶说,阿峰从小身体就很好,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毛病。”
许宁问:“那你也是这么认为的?”
邓春燕低下头,若是承认,那就证明问题出在她身上,可她从小连感冒都很少,身体也不错,凭什么这事就全怪在她身上呢?
许宁看出她意思,起身上前拉住她的手:“这不就对了?你也认为自己没毛病是吧?”
“人都是这样,总是趋利避害,不愿意把不好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想,既然这样,还不如大大方方去检查,是谁的问题就让谁治疗,总好过现在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乱尝试。”
邓春燕表情出现松动,“这这事我得跟阿峰先商量。”
许宁点头表示理解,因为时代的局限性,这时候不孕不育普遍归咎于女性,甚至连很多女性自己都这么认为,所以很少有男性会去检查,邓春燕能有这样的觉悟,已经出乎了她的预料。
只是
看出她的欲言又止,邓春燕笑了笑,“你放心,在检查结果没出来之前,我不会告诉他们是你让我去检查的,况且阿峰他向来依我,只要我和他好好说,相信他会理解。”
听了她的话,许宁悄悄呼出一口气,如果是这样的话,那真是再好不过,毕竟她可不想在事情还没做成之前就先把人给得罪了。
“春燕同志,你能这么想就对了,其实怀不上孕的原因很复杂,只有找到根源,咱们才能对症下药。”
邓春燕点点头,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:“许医生,我明白,其实我也受够了那些偏方和闲言碎语。”她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,“每个月喝那些苦药汤子,胃都喝坏了。”
许宁轻轻握住她的手,“不要着急,你和刘峰同志还很年轻,有时候只是孩子缘分未到罢了。”
邓春燕反过来握住她:“许医生,这么多年来,你是第一个叫我不要着急的人,不介意的话,你就叫我春燕吧。”
许宁:“好,春燕。”
从刘市委家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。
许宁心里惦记着两个小家伙,一出市委大院,系上围巾就开始往家里狂蹬。
刚进家门,听到声音的兰嫂就迎了出来,“小许,回来啦?冻着没?”
许宁取下围巾,将车推到一旁放好,“这天气我都习惯了,哪那么容易冻着,倒是嘉月那个小家伙没哭吧?”
“没哭没哭,明远在里面陪着他们呢。”
进了屋,许宁先去炭火旁边暖了暖身子,等身上的寒意消散的差不多后,这才进了卧室。
卧室里,陆明远正坐在床边,一手抱着一个孩子轻轻摇着,两个小家伙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,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,但从动作中却能看出他的小心翼翼。
带过孩子的人都知道,哄睡是件非常难的事,很多时候,为了让孩子尽快睡着,哪怕手酸了也不敢动一下。
很显然,陆明远现在就是这种状态。
许宁轻手轻脚地走过去,挨着他坐下,伸出手想把闺女从他怀里抱过来,好让他解放一只手。
哪知陆明远立马往旁边偏了偏,轻轻摇了摇头。
许宁愣了一下,随即会意地收回手。
等孩子们睡熟后,陆明远把他们放进特意为他们做的摇篮,这才有空用气音问道:“你那边事情办的怎么样了?”
许宁将头靠向他肩膀:“比想象中顺利,但也不容易。”她简单的把邓春燕和刘峰的情况说了一遍。
陆明远听完,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,“刘峰他奶奶这么顽固?这事儿可不太好办。”
许宁叹了口气:“我当然知道不好办,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?”
陆明远眸中闪过一丝疑惑,“阿宁,其实我一直没想明白,你为什么非要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呢?”
不说他们和邓春燕两口子素不相识,就是以他们现在的身份,就算明着拒绝这事也不会怎么样。
许宁沉默着,眼底挣扎犹豫交织。
见她一直不开口,陆明远试探着喊了句:“阿宁?”
许宁捏紧手指,抬起头,看向他眼睛,“你知道我为什么租那么多房子吗?”
陆明远微微一怔,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这个,他皱眉思索片刻,最终还是摇了摇头。
“明远”许宁握住他的手,牢牢盯着他,不错过他一丝表情,“如果我说再过几年,我们国家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,你信吗?”
陆明远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,握着许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。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他的声音压得极低,他早就知道许宁有秘密,比如没上过学却识字,比如那些超前的医术,但他从没往这方面想过。
许宁深吸一口气,目光坚定地回望着他:“我接下来说的话,可能会让你觉得匪夷所思,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像是在组织语言:“再过几年,咱们国家会开放高考,接着就会开放市场,到那时候,深城将会大变样。”
陆明远的眉头越皱越紧,但出乎许宁意料的是,他并没有立即反驳。
“继续说。”他的声音异常冷静。
许宁咬了咬嘴唇,“我之所以租那么多房子,是因为我知道未来房价会暴涨,我要在那之前把这些房子给买下来。”
“所以”陆明远的声音有些沙哑,“你帮邓春燕也是为了这事,为了让刘市委欠你人情?”
许宁点点头,毕竟大规模的买卖肯定会引起注意,但如果刘市委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那事情将迎刃而解。
陆明远:“……”
许宁内心有些忐忑,她轻轻环住他的腰,“我知道这种事很难让人相信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