群臣们顿时炸开了锅,交头接耳之声此起彼伏。
原本他们都理所当然地认为,那些收缴上来的巨额税款,运到户部后便直接归入了户部的仓库,由户部统一调配管理。
毕竟按理来说就应该这般操作。
可如今朱慈烺却告诉他们,这些钱竟一直存放在单独的仓库,还由军队和锦衣卫把控。
那么这岂不是意味着,这些钱自始至终都未曾真正落入户部之手,而是一直牢牢掌控在皇帝和太子手中?
虽然从法理上来说,皇帝对国家财赋拥有绝对支配权,也包括户部的钱财,但这种事一旦摆到明面上,难免会让人心生不满。
而倪元璐听到朱慈烺这番话之后,更是瞬间瞪大了双眼,满脸惊愕。
因为他怎么也想不到,朱慈烺竟然会主动将此事挑明。
在他看来,这简直是自曝其短,既打了自己的脸,也打了他这个户部尚书的脸。
倪元璐心中满是疑惑,实在猜不透朱慈烺此举究竟意欲何为,这般做法对他又有何益处?
难不成真是打算和他这个户部尚书来个‘玉石俱焚’?
还未等他从震惊中缓过神来,朱慈烺接下来的话,再次让众人惊得合不拢嘴。
朱慈烺继续说道:
“本宫知道诸位可能会觉得本宫之所以会这么做,是为了把这笔欠税全部归于内帑,但其实诸位都误会了。”
“因为本宫只是想着把这些银子全部汇总起来再统计,随后再归于户部。”
“如今既然今天下所有的欠税全部都收缴上来了,那么本宫宣布,今日起便会让军队和锦衣卫撤离户部。”
“而这次收缴上来的一亿七千万两白银,以及八百万两黄金,全部交由户部管理。”
文武百官们听闻此语,一个个的满脸皆是不可思议的神色。
要知道之前确定商税的时候,朱慈烺和崇祯可是与群臣反复商议,讨价还价了许久,最终才达成协议,每年拿出十分之一的商税作为崇祯的用度。
而这部分银子就高达四百多万两。
所以这次收缴天下欠税,他们也都已做好了与崇祯和朱慈烺再度扯皮的准备,想着他们必定会从中截留一部分归入内帑。
虽然说内帑的银子现在多的有可能都放不下了,在哪个皇帝会嫌钱多呢?
可谁能想到,这次的朱慈烺竟如此大方,直接宣布将所有银子全部交予户部管理,这般举动,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。
与此同时,倪元璐也被朱慈烺的话惊得呆立当场,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。
要知道他之所以会站出来,本就是为了质问朱慈烺私吞欠税、掌控欠税之事。
他甚至早已想好了各种各样的说辞,保证到时候能够让朱慈烺哑口无言。
结果还没等他开口呢,朱慈烺便主动将那些欠税全部移交给了户部,这让倪元璐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。
不过,倪元璐毕竟心思缜密,很快便回过神来,同时也明白朱慈烺之所以这么做,恐怕是为了阻止自己接下来的质问。
毕竟,身为大明太子,若私吞税收之事被公之于众,那他的声誉必将受损,日后又如何服众?
想到这里,倪元璐突然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,后背的衣衫瞬间被汗水浸湿。
因为直到现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着愤怒,一心想要为户部讨回公道,却完全忽略了另外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。
那就是朱慈烺可是太子,是未来的君王,自己要是真的这般当众质问朱慈烺,无疑是在给他难堪。
这不是给大明的储君脸上抹黑吗?
虽然朱慈烺确实有私吞欠税之嫌,但要是没有朱慈烺的话,这些欠税又哪里收得上来?
再者说了,朱慈烺从来都不是贪图享乐之人,也从未听说过他有任何贪图享乐之举,各种的决策也都是针对百姓和士兵的。
而他自己身为臣子,怎可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,直接揭露太子的过错?
倪元璐越想越害怕,心中也是懊悔不已,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。
为自己的鲁莽感到自责。
思索至此,倪元璐之前心中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,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自责。
哎!
他在心中长叹一声,随后拱手道:
“臣遵旨。”
事已至此,倪元璐也只能作罢了。
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自劝慰自己:
算了算了,虽然太子爷私吞了一部分税收,不过想来这部分数额应该也不会太大,充其量也就是个两三千万两银子罢了。
这些钱就当是送他了!
倪元璐哪里知道,若将朱慈烺私吞的奇珍异宝、税款全部折合成银子的话,最起码也有一亿五千万两之多。
只是这种事只要朱慈烺不说,他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知晓。
然而,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就此平息之时,殿内却有一人心情极为不悦。
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崇祯。
要知道今天崇祯原本只打算做一个旁观者,将朝堂诸事都交由朱慈烺处理。
可谁能想到,刚一上朝便碰上了这么一件大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