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黑夫像回了自己家一样,大大咧咧的拉了个凳子,坐到院子里,盯着桌子上的白米饭,狂了咽了咽口水道:“你娘子跟别人跑之前找我借了十斤麦子,我看你可怜,就一直没找你要,现在你发达了,都能上吃白米饭了,这麦子总得还我了吧?”
“姐姐何时找你借过粮?我怎么不知道?”沈清秋皱着眉问道。
“哼,你姐找我借粮,还需要通知你?”
陈黑夫撇着嘴,目光毫不掩饰的在沈清秋身上打量,“你姐还说了,要是还不上就把你抵押给我,嘿嘿……”
沈清秋被看的浑身不舒服,急忙拉着妹妹回了房间。
“找你借麦子?”
方知行挡在门口,冷冷说道:“你见过十斤麦子吗?知道十斤麦子摞起来有多高吗?能把你埋了信吗?”
小河村谁家最穷,嗜赌成性的陈黑夫绝对排第一,名副其实的家徒四壁,睡觉的床都被他卖了钱赌博。
要不是村里人念着他爹当年的情分,不忍心看着陈家断了香火,在过不下去的时候给口饭吃,他早就饿死了。
这样的人,怎么可能有十斤麦子借给前妻?
摆明了是来讹诈。
“赶紧滚蛋,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招人烦!”
对于这样的泼皮无赖,方知行实在懒得搭理。
“咋的?你想赖账?”
作为资深泼皮,陈黑夫既然来了就表示做好了准备,哪里是方知行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?
“方大,今天这十斤麦子你必须给我,不然我就不走了!”
说完,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,站起来扯着嗓子喊道:“大家来评评理啊,方大借粮不还啦!”
门外,一群刚挖野菜回来的几个妇人,正巧走到方知行家附近,听到的嘶喊,全都凑到低矮的围墙边。
观众已经就位,陈黑夫往地上一坐,开始了他的表演。
“大家给评评理啊,方大他婆娘之前找我借了十斤麦子…现在人跑了,方大不认账了啊…”
一边喊还一边拍地,把耍赖大法施展的淋漓极致。
在这个娱乐极其匮乏的年代,这绝对算个大瓜,村妇们一个个的眼睛都快要放光了。
“你们说,方大他婆娘有没有找谢光借粮?”
“怎么可能,陈黑夫家比方大家还穷,不找方大借粮就不错了,哪有粮食借给方大婆娘?”
“那陈黑夫咋跑来要粮了?”
“还不是知道方大卖了野猪买了粮食,过来讹人呗。”
“这方大也是,打了那么大一头野猪到处瞎显摆,这下好了,被陈黑夫盯上吧。”
“这下方大倒霉了,陈黑夫就是个狗皮膏药,不给几斤粮食,肯定不会走的。”
看热闹的村妇,七嘴八舌议论着,看得兴趣盎然。
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方大,你婆娘跟别人跑了,可这粮食我可是实打实借了,你可不能不认账啊!”
陈黑夫越演越卖力,鼻涕眼泪齐飞。
不得不说,这泼皮的演技还是可以的,语气、表情都很到位,对人心的把握也很准确。
如果换了原主那个窝囊废,很有可能会觉得丢人,选择息事宁人。
但方知行根本不吃这一套,作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社畜来说,陈黑夫完全就是小儿科。
见陈黑夫撒泼打滚不肯走,冷笑一声,点了点头道:“要粮食是吧,没问题,可以给你。”
陈黑夫闻言脸上一喜,刚准备接话,就听到方知行继续说道:“不过你先把你娘欠我的二两银子还给我。”
“我娘什么时候找你借银子了?”
陈黑夫一脸懵逼,自己老娘已经死了七八年了,怎么可能找方知行借钱?
“十年前,你娘得病那一年。”
“放屁,十年前你才八岁,哪儿来的二两银子?”
“你才放屁,你一个光棍都能有十斤麦子,我八岁为什么不能有二两银子?”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陈黑夫一时间竟然找不到话反驳。
院子外,一群村妇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。
“行了,别演戏了,要么你拿出凭据证明,要么你就把借粮的贱人找回来,咱们当面对峙,要么赶紧滚蛋。”
方知行毫不客气的指了指门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