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秦医生,我这肩膀,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,您给瞧瞧?”
“神医,我这腰,是不是开车开的,直不起来了都!”
“我我我!我这胃,老是泛酸水!”
秦东扬哭笑不得,但看着这一张张朴实又热切的脸,他心里那点刚出审讯室的阴霾,也彻底散了。
“大家别急,一个一个来。”
他也不嫌弃环境嘈杂,就坐在小板凳上,挨个给他们看。
望、闻、问、切,手法娴熟,言语精炼。
“老师傅,您这是风湿,开车窗吹的,以后弄个热毛巾多敷敷。”
“大哥,你这是腰肌劳损,别老一个姿势坐着,车停的时候多下地走走,活动活动。”
“你这个是饮食不规律,胃酸过多,以后少吃辣的,多喝小米粥养养。”
一番话说下来,所有人都服了。
人家这神医,一点架子都没有,说的道理还一套一套的,全在点子上!
一顿饭的功夫,秦东扬就成了整个运输队最受欢迎的人。
晚上九点,汽笛长鸣。
老李开着那辆擦得锃亮的解放卡车,停在了秦东扬面前。
“秦医生,上车吧!”
秦东扬坐上副驾驶,卡车缓缓驶出大门,汇入了夜色里的车流。
车厢里,老李一边开车,一边健谈地聊着。
“秦医生,咱们这车拉的,可都是好东西。”
“棉被、罐头、白酒……都是运到隔壁地区的紧俏货,一到冬天,那边抢着要。”
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,时间过得飞快。
夜越来越深,车窗外的景色也从城市的灯火,变成了漆黑的田野。
将近凌晨一点,远处国道边出现了一个“清河县”的路牌。
车队缓缓减速,靠边停了下来。
秦东扬以为就要在这里下车了,正准备道谢。
王队长却从后面一辆车上跳了下来,跑到他车窗边。
“秦医生,这大半夜的,国道边不安全。”
“我们商量了一下,让老李这辆车,单独送您进县城!”
秦东扬心里一热。
这群铁骨铮铮的汉子,心思却如此细腻。
卡车再次启动,拐下国道,开进了寂静的清河县城。
在县里的大路口停下,秦东扬跳下车。
他从自己的包裹里,拿出之前在市里买的一些点心和罐头,递给司机老李。
“李大哥,王队长,还有各位师傅,太感谢你们了!这点东西,不成敬意,大家路上喝点热乎的!”
老李却连连摆手,把东西推了回来,脸上是朴实的笑容。
“秦医生,你这就太见外了!”
“我们这些跑运输的,这些东西从来都不缺!能拉您一程,是我们的荣幸!”
他发动了汽车,探出头来。
“您快回去休息吧!”
秦东扬拿着手里的东西,看着卡车远去的红色尾灯,心里百感交集。
他只好对着夜色大声喊道。
“李大哥!下次我到市里,一定去队里找你们,请大家好好喝一顿!”
车子的红色尾灯,像一颗流星,坠入了无边的黑夜里。
秦东扬站在原地,直到那最后一抹红色也彻底消失。
夜风一吹,刚才还热气腾腾的身体,瞬间感到了一丝寒意。
他紧了紧手里的包裹,转身,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。
回家的路,不长,但此刻却感觉格外漫长。
他脑子里还回响着运输队那些汉子爽朗的笑声,心里那份被陷害的憋屈,早已被冲刷得一干二净。
他推开自家院门,原本还想着轻手轻脚的,别吵醒了两个妹妹和王奶奶,但是很快,他就意识到不对。
家里根本就不像有人在。
他赶紧去了刘秋霜和刘小雪的房间,推门一看,里面果然空荡荡的。
秦东扬的心,猛地一沉。
他快步走进屋,摸索着拉开了电灯。
昏黄的灯光下,屋子里空空荡荡,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,但就是没有人气。
一股无法抑制的慌乱,瞬间从脚底板蹿上了天灵盖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