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。柳三江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，缓缓回头。

一个年轻小子正蹲在他们刚才藏东西的地方，正用脚踢开积雪，准备拖走他们的猎物。那人穿着打着补丁的棉袄，脸上带着贼兮兮的笑容。

柳三江心头一沉，手不着痕迹地摸向腰间。这片山林中，打猎的人不少，但大多都是正经猎户。可近些年，也多了不少打着猎户旗号的山匪。

“滚开！”柳家旺厉声喝道，声音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清晰。

那小子不但没有离开，反而咧嘴一笑：“八哥，这边有好东西！”

柳三江目光扫过，这伙人手里都拿着家伙什。有猎枪，有砍刀，还有几根粗壮的木棒。

“赵蛮子，你少在这装蒜！”柳家旺冷声道，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火。

寒风呼啸，吹动着树枝发出簌簌声响。赵蛮子脸上笑容依旧：“这话说的，我咋就装蒜了？这不是我们先找到的东西吗？”

“放屁！”柳家旺怒极，“明明是我们的猎物！这些陷阱都是我们设的！”

“哎呀，小康啊，”赵蛮子摇头晃脑，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，“这山里头的东西，谁找着是谁的。你要这么说，那可就不讲理了。”

柳三江暗暗戒备，手已经摸到了袖筒里的铁蛋。寒风吹得他脸颊生疼，但他的注意力全在眼前这群人身上。

“赵蛮子，你真要跟土匪一样干这缺德事？”柳家旺咬牙切齿，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屑。

赵蛮子脸色一沉，眼中闪过一丝凶光：“你这话可就不中听了。什么叫土匪？我们可是正经猎户。”

“正经猎户？”柳家旺冷笑一声，“黑柱豹那事儿，你们干的吧？”

这句话仿佛戳中了赵蛮子的痛处，他脸色骤变：“小子，你找死！”

几个人瞬间围了上来，雪地上留下凌乱的脚印。寒风中，火药的味道若隐若现。

柳三江心跳加快，但面上不动声色。这种场面，在这片山林中并不罕见。生存与死亡的较量，几乎每天都在上演。

“把枪放下！”赵蛮子厉声喝道，枪口对准了柳家旺。

柳家旺纹丝不动，手中的猎枪握得更紧了。

“不想这小子死，就把枪放下！”赵蛮子突然转向柳三江，黑洞洞的枪口让人不寒而栗。

柳家旺眼中闪过一丝挣扎，最终缓缓松开了手。枪落在雪地上，发出一声闷响。

“这就对了，”赵蛮子笑了，露出一口发黄的牙齿，“大家都是山里人，何必闹得这么僵？”

他弯腰捡起枪，仔细打量着：“好家伙，大八粒！这枪不错啊。”

“赵蛮子，你会后悔的。”柳家旺咬牙道，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恨意。

“后悔？”赵蛮子哈哈大笑，笑声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刺耳，“小子，你还嫩着呢！想报仇？随时欢迎来杨家峪找我！”

他转身对手下说：“把东西都拿上，咱们回去喝酒！”

几个人笑着收拾猎物，全然不把柳三江兄弟放在眼里。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，寒风中飘散着他们得意的笑声。

柳三江看着他们的背影，手指已经扣在了铁蛋的扳机上。寒风吹动他的衣襟，心跳声在耳边越来越响。

“三儿，”柳家旺低声道，“要动手就别犹豫。成了，咱们带着东西回家；不成，就一起死在这。”

柳三江没有说话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。眼前的雪地仿佛变得模糊起来，只剩下那几个渐行渐远的背影。

前面的人已经走出七八米，柳三江瞄准了最后那个小子的后背。距离刚好，时机也刚好。

扣动扳机的瞬间，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。父亲的教导，母亲的叮嘱，还有这些年在山林中的种种经历。

铁蛋的枪声在寂静的雪林中响起，惊起一群栖息的山鸦。那小子应声倒地，鲜血染红了身下的白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