茅世寇这才回过神来,他张了张嘴,想说些什么,可话到嘴边,又咽了回去。
“谢谢幺叔。”尤婷婷倒是反应快,脆生生地喊了一声。
茅世寇也跟着小声嘟囔了一句:“谢谢幺叔。”
可他心里却五味杂陈,尤大志成了他的幺叔,那尤小雪呢?岂不成了他的堂妹?
想到这里,茅世寇的心里一阵绞痛,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扯着。
尤大志见事情已经交代清楚,便转身离开了,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。
尤大福一家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,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。
“这下好了,世寇也算是有个着落了!”尤大福感叹道。
他本想好好叮嘱茅世寇一番,可一回头,却发现院子里空空如也,茅世寇早已不见了踪影。
“这孩子,跑哪儿去了?”尤大福疑惑地挠了挠头。
他哪里知道,此刻的茅世寇,正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,心里乱成一团麻。
晚风习习,吹在脸上,带来一丝凉意。茅世寇却浑然不觉,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,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,永远地失去了。
他越想越难受,越想越不甘心,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,为什么偏偏是尤小雪……尤小雪要是知道茅世寇此刻心里那点弯弯绕,非得赏他一对卫生球眼。
开什么玩笑!她现在门缝里看茅世寇——把人都看扁了!最好是两人画地绝交,这辈子都别再打照面!
尤大志明天得赶早送她去一中,五点就得摸黑出发。她把给舍友捎的腌菜都归置妥当了。榨菜一人三斤,分成二两一袋的小包装,卖两毛钱。冬菜一人一斤半,半斤一袋,七毛钱。
这么分好,拿起来方便,算钱也清楚。她娘辛辛苦苦腌出来的,哪能白瞎了?
再说,尤小雪心里还憋着个小九九,她想让孔婷她爸给捎几袋到城里供销社去卖。先不提钱,卖出去再说,就当是探探路。
出发前,尤小雪拎了拎行李袋,死沉死沉的。扒拉开一看,好家伙,除了腌菜,还有一大包核桃仁,少说也得七八斤核桃才剥得出这么多。
刁桂婷凑过来说:
“小雪,这是你瞿婶昨儿个特意送来的,说给你补脑子。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习,哪有功夫剥核桃?我给你剥好了,你一天吃一把。”
尤小雪刚睡醒,脑子还迷糊着,听了这话,一愣。
补脑?瞿婶也太上心了吧!比她那个“杳无音信”的明川哥还强!
提到明川哥,尤小雪心里就不是个滋味。这人,脚底板抹油——溜得比谁都快,走了这么长时间,信都不写一封,真真儿是气人!她头悬梁锥刺股,容易吗?
“走啦走啦,再磨蹭就真迟了!”
尤大志已经跨上自行车,一个劲儿地催。
自行车轮子转得飞快,出了村,到了镇口,广播喇叭才开始哼哼唧唧:
“我们的家乡,在金色的麦浪中……
伴随着这首耳熟能详的歌,乡里的广播开始了新的一天。每天雷打不动的六点钟,这声音就像是起床号,比鸡叫得还准时。
歌声一响,村里各家各户就都忙活开了。当然,也有那些手脚麻利的,早摸黑起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