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她闻见了一丝兰花香气,那是迟琰怀里的味道。
梦里,昏沉共沦。
清晨叫醒玉归的是彻骨的冰凉。她和衣而眠,没来得及盖被子便睡着了,昨晚罩着外袍出门本就仓促一披没有扣紧,如今身上只有里层那片薄纱罩着,抵不了一丝寒意。
看见这件破纱她便来气,将它脱了扔在地上,裹着外袍又钻进了被子蒙头继续睡觉。
全然不知那头书房榻上的迟琰已经起身,摸着衣物上的一片湿痕,扶了扶额角。
他都二十七的年纪了,怎么还会做这种梦……并且还同十几岁一样一觉起来湿了裤子。
太丢人了。
他左右寻看,拿了一卷画轴展开挡在身前,回了正寝。
路上侍女问安他都不想应答,只想快些回去换身衣物。
进门第一眼是缩成一团酣睡的萧玉归,第二眼便是地上的那团黑纱。昨夜月光下她身着薄纱羞赧拉他的模样和梦里的脸逐渐重叠在一起。
迟琰感到身上一阵异样,连忙将视线挪开,将这样的想法驱逐出脑海。
疯了,简直疯了,他先前的人生中从未有如此失态的时刻过。
他佯装平静地换下脏了的中衣,穿上玄青水墨晕染锦袍,腰身挺拔,肤色莹白。
于是一派清秀书生样的迟琰抱着湿濡里衣,红着耳根出了房门自己浆洗,任哪个女使要也不给。
他的贴身侍卫云隐与见深来要也不给。
虽未到起床的时间,但见迟琰已经起了,见月便将萧玉归也唤了起来,毕竟今天是回门的大日子,给老王爷老王妃请了安之后,还得备东西回萧家,且有的忙。
“小姐,什么情况啊?你昨晚都那么努力了,姑爷一早怎么从书房出来了?而且脸色极差……”见月一边叠着床褥一边忧心忡忡地问,小姐和姑爷的感情状况真是叫她放心不下,哪有新郎官三天两头睡书房的。
“哎呀,别管他,不识好歹。”萧玉归初醒时还犹记得梦里旖旎,被这样一问,心情顿时跌落千丈,烦乱地拨了拨头发。
“小姐,怎么能这么说姑爷呢?这要叫人听见可就完了。”见月慌了片刻,恨不得腾出一只手捂住萧玉归的嘴。
正巧这时迟琰洗完了衣服,进了房门,似是想寻什么东西,结果一瞧见萧玉归已经起了,立刻又退了几步出去,换了云隐进来帮他取。
“神经。”萧玉归瞥见了他的动作,咕哝了一句,端坐在镜前任由云开给她梳妆。
云开也瞧见了,不由得悄声问道:“小姐,你到底对姑爷做什么了?我怎么看姑爷像躲女鬼一般躲你。”
“我对他做什么?该问问他对我做什么吧。”
“这个奴婢不方便问吧……”云开小脸一红。
“哼。”萧玉归冷笑一声,“昨晚发生的要真是你不方便问的内容就好了。”
“啊?”
“别啊了,把我那套绛红盘金文罗裙拿出来,今儿个穿这个回门,再梳个……朝云近香髻,戴那套鎏金累丝点翠头面。”
萧玉归上一世遭了换嫁,身份地位甚至辈分都比萧玉台低了一头,回门那日迟怀珉还非让她把身上的华服都换下,生怕她装扮明艳冲撞了萧玉台,害她回了萧家遭了好大一通耻笑。
如今既有重来的机会,她必然要风风光光地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