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多,我们还没来得及数。幸亏打了一会后所有谔知就散成骨头死了,我们才没损失多少人。”
伤员抬起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向夏溯,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。
夏溯沉闷的点点头后就离开了。她转身走向飞船的另一侧,从很远就看见了宿罗。他鲜艳的红发和其他血迹斑斑的身影交错,倒显得没那么显眼。
“看看是谁回来了。”
宿罗丝毫没有掩饰语气中的不满,散漫的靠在墙上。他偏着头,眼睛却戳向夏溯。
安咎还是像往常那样静立在一旁。
夏溯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。
宿罗讥讽道:“现在担心了?打仗的时候也不见你人。”
不等夏溯开口,安咎抢先一步好奇的问:“你做了什么?”
宿罗诧异的看向安咎,挂在墙上的身体都不由得站直了一些。
他不解道:“什么意思?安咎。”
安咎没有理会宿罗,一直盯着夏溯。他黑色的眼睛像极了一口水井。
从头顶照射而下的灯光里,安咎的虹膜变为很深的灰色。如同围住井口的石墙。
夏溯经常坐在简陋的石墙边,一手拂过青苔,一手撑在牢固斑驳的石块上,与井水交流。水流动的悠然,但必有回应。
瞳仁就是井水中央,深不见底的黑与甘甜的井水本为一体,不知池底溺了什么。也许会瞥见一条轻摆而过的鱼尾,红白相间的鳞片。或是死缠的水草。
夏溯回望向安咎的眼睛。和他相望有种能把所有事一吐为快的安心感。
她示意两人坐下,又在机舱内寻找杰克的身影。杰克正好朝着他们走来,也坐到一旁。夏溯能感觉到三人探究的目光揪在自己身上,便将在髅骨星上发生的事讲于三人听,不过有一部分情节被自己篡改了。
“所以一开始只是直觉?”
宿罗眉毛拧巴着问。
夏溯看向玻璃外越加清晰的景象,随着飞船飞离髅骨星,雾气也逐渐消散。
“直觉对于我们角斗士来说是一个重要因素,不是吗?”
夏溯耸了一下肩,故作轻松的说。
杰克和安咎没有立刻说话,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夏溯没有回望,而是一直看着玻璃。
杰克探出身子,将双手搭在膝盖上。那双蕴含了八大洋的眼睛近在咫尺。
“你在说谎。”
夏溯终于把视线移回三人身上,她吸了一口气,张开嘴又闭上。
最后道:“我说的大部分都是实话。”
不等夏溯解释,宿罗就一把抓住她没断的那只手:“你骗我们?”
他头顶橘红色的火发开始剧烈闪烁。
伤口被摁压的痛感让夏溯的眼睛酝出一丝愤怒,她抬眸看着宿罗,语气却不硬:“回去之后我会把真相告诉你们。我保证。”
毕竟是自己隐瞒在先,况且自己还能看见眼前人已是万幸,夏溯自然不会真的生气。
宿罗手下的力气加大了几分,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。夏溯只是冷冷的盯着他。
无声的对峙下,宿罗落入下风。他悻悻松开手,又靠回椅子上。
安咎站起身,从旁边拿出缝合器和消毒棉,坐回椅子上,将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。
夏溯从安咎手里接过两样东西:“谢谢。”
夏溯低头拿着消毒棉在手臂上的刮伤处轻按。安咎没有任何反应,只是默默站起身,一手搭在腰间的剑柄,立在一边。
飞船返回地球,报告这些事夏溯几人不需要管,因为他们并不属于政府门下。夏溯坐在手术椅上,看着眼前的男人推着摆满手术用具的推车靠近。
“躺下吧。”
艾魁硬朗的声音传来,栗色的长发垂于肩头,给予了手术室唯一一抹暖色。
夏溯并没躺下,而是微微抬起断掉的手臂。
艾魁整理手术刀的手停了下来,抬头问:“你准备直接来?”
夏溯没说话,静静看着他。
艾魁轻压了一下眉头,知道劝说无用,便给夏溯打了局部麻药,着手处理伤口。
夏溯全程都看着这个向她扯谎的医生,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攥了起来,但直到手术结束她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手术室里只回荡着手术刀和铸建器在肉里进进出出的摩擦声。
艾魁脱下手套,扔进垃圾桶:“好了。”
夏溯尝试动了一下上半身,虽然还是有点点痛意,但跟之前比好了许多。
艾魁照例嘱咐了注意事项,便让夏溯离开了。夏溯停在了手术室门口。她回头看了一眼艾魁低头整理器械的背影,夏溯不想责怪他。
责怪他是最厉害的医生,还是托起人类存亡责任的心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