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刚找到徐知,就看到她捧着一盘辣菜,吃的很专心,都是他不许买的菜式。
严聿声看的心烦,快步走到他旁边,“没好全就吃发物,不想出院了是不是?”
徐知显然被他的到来给吓一跳,她定定心神,心虚道:“你这两天买的都是清汤寡水,我吃着不开胃。”
严聿声看出她的心思,说:“想偷偷点外卖?那些菜重油重盐,有什么好?”
他把盘子端走,再回来时拿了清炒蔬菜和骨头汤,着实寡淡,她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。
严聿声见她没胃口的样子,说:“虞老师昨天就回来了,我让她准备?”
徐知有点迟疑,虞舍的手艺当然没得说,但她最近都出差,她也不好意思麻烦她。
只不过她还没说话,就看见不远处,蒋越带着一个女人过来,在他们对面坐下。
不用女人自我介绍,她已经知道来人是于静初。
她不知道的是,于静初满脸的笑意,在看清楚她的脸后就僵住了,此刻心里翻起滔天巨浪。
于静初忽然想起她出国前,有一次严聿声开车载她回家,路过国贸中心,他们正说着话,他却突然踩刹车,然后视线一直盯着国贸门口的人看。
于是她也顺着看过去,然后就发现了一个穿职业装的女人,捧着案卷夹。
那天下了很大的雨,路上的人裤腿无一不是湿的,最开始她以为遇到了熟人,问他要不要顺便送送,可一直到她过了马路,混进人堆里,下了地铁站,严聿声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。
也许是自己看错了,那女人没什么特别的,于静初当时这么想。
可如今,那个女人就在她眼前,于静初看一眼严聿声,带点尖锐的质问:“怎么会是她?”
徐知仰起脸,不明所以,但还是笑着说:“你好啊。”
我是他女朋友,你好啊。
一瞬间,于静初幻视了很多年前的第一次见面。
她疑惑,徐知是怎么堂而皇之,不带半分羞愧的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于静初看着严聿声:“我情愿你找乔缘,至少她真的为你好。”
严聿声眼底波澜不惊:“好不好的维度有很多方面。”
于静初脸色更不好看,她看着严聿声,忽然话题一转说:“当初虞老师问我,为什么要叫你放弃金融改学医,当时我没说实话,她也因此记恨上我,可是你明明知道……”
严聿声不太想提及这个话题,轻轻叹气打断她:“你这段时间情绪不宜激动。”
食堂里乱哄哄,徐知心里也跟着有点乱。
她直觉自己应该见过于静初,但一时又想不起,这种潜意识里的熟识让她有点不安心。
于静初在她面前也表现得很不自然,后背绷得很紧,下意识的抗拒姿态。
徐知当作什么也不知道,笑着附和道:“对呀于医生,气坏身体就不好了。”
现在这么激动,早干嘛去了,她要是早点和严聿声结婚,也轮不到她上位。
蒋越看到他们的对峙,他有同感。
他眼神带了点复杂,两个人家境差距过大,不管心里有多爱,表面关系有多好,差的那方都会自卑,这点同样体现在她的外形上,哪怕被她用端庄大方的仪态弥补,但失态的时候,她依旧会变回原来那个自己。
一时两人都没说话,最后还是蒋越打破僵局。
他说:“徐知明天要出院了吧。”
徐知点点头。
于静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,最后起身对严聿声说:“我的情况我有数,做完手术也到入职时间,你说的课题项目我考虑一下,我确实有这方面的研究意向,会尽快给你答复。”
她说完就走了。
徐知看了看她的背影,又看看严聿声,一直到回房后才说:“原来你不只是忙着看诊。”
严聿声当然知道她刚刚看见了,但不打算解释,只道:“刚好碰上。”
徐知撇撇嘴,于静初出国前和他闹过不愉快,现在倒是一副没芥蒂的模样,他看着也蛮关心她。
不过也是,他之所以当医生,就是于静初的意愿,认识这么多年,感情哪能轻易放下。
徐知顿了顿,说:“我以前也想过学医,我妈不让,觉得这几年医患纠纷紧张,不安全,才学的法律。”
严聿声低头道:“律师就安全了?”
也不安全,比如律所有个做刑事案件的律师,一次胜诉后被人套麻袋打了一顿,收钱打人的是群未成年小混混,最后也不过拘留几天,赔偿都拿不出,就两个字,没钱。
“不管怎么说,我还是不后悔学法律的。”徐知说,“我理科不好,幸好法硕不考高数,大一上学期的高数课就挂了,补考才过。”
她能考进政法学院,却败在数学上,严聿声也是闻所未闻,不过想想也有道理,她打小理科基础就差。
他随口问:“补考复习多久?”
徐知想了想,说:“半个多月吧。我找了一个学长辅导,从过年前学到二十五,年初十接着学。”
严聿声听她满口庆幸,冷漠道:“他倒是热心。”
徐知当然知道学长不是没来由的好心,在家里和回校后,跟他接触了得有一个月,不管是她还是室友都觉得学长该到表白的时候了,可他一直不开口,她只好自己策划表白。
不过她在表白当天午睡的时候,鬼使神差梦到了男友,竟然有种背叛对方的感觉。
就在她纠结的时候,当晚下起大雨,她也就不了了之,后来不知怎么,学长也和她疏远了。
“学长对谁都热心,学校里追他的人很多。”徐知说,“他现在仕途走得很顺利,我这一届的同学,大多都混的很好,我算少数几个运气不好的,这么多年都没上岸。”
严聿声看了看她,说:“没必要对铁饭碗有执念,只是一份工作。”
徐知打了个哈欠,说:“我也不是非要考上,只是人总得有个执念,像你这种什么都有的人,当然不会懂。”
一生下来,家里就什么都给他准备好,怎么会懂外地人买不起房不能安居的不稳定感。
严聿声说:“倒也不是。”
徐知愣了愣,才说:“那你说说看,有什么执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