牛录额真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派出的二十名巴牙喇精锐——那些曾在魏军阵中七进七出、有名有号的巴牙喇,几十冲几千步兵都不叫事儿的存在。
此刻竟像待宰的羔羊般被单骑两个来回杀绝。
残存的三骑头也不回地逃窜,完全丧失了战意。
\"这这怎么可能\"
牛录的喉咙发干,他环顾四周,发现部下的眼中都泛着同样的恐惧。
对面那两骑在他们眼中,简直比千军万马更令人胆寒。
又追击了一个时辰,东狄军已折损百余骁骑。
牛录咬牙看着前方渐缓的马速——那个神箭手的箭囊终于空了!
\"他们没箭了!\"
牛录厉声吼道,\"全军压上!就是用命填,也要把这两个杂碎留下!\"
李骁瞥了眼常烈空荡荡的箭囊,挑眉道:\"喂,你箭用完了,咱危险了,知道不?\"
常烈没有回答,而是抬头望向天空。
一只熟悉的海东青正在远处的谷底林子上空盘旋。
他平淡道:\"吃掉尾巴,我们回去。\"
\"啥?\"李骁一愣。
\"真当老子跟你这愣头青一样?\"
常烈转头,一脸嫌弃,\"出发时我就在后面安排五十里外五百骑接应。\"
李骁随即笑骂:\"行啊!\"
他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,\"收拾完这群跟屁虫,回去可得好好睡一觉——两天没睡运动完有点困了。\"
海东青的尖啸划破长空。
就在东狄追兵刚冲入谷底平缓处的刹那,李骁和常烈突然勒马回身。
几乎同时,两侧稀疏的桦树林里爆发出密集的箭雨——破甲重箭带着死亡的尖啸倾泻而下,瞬间将前排数十骑射成了刺猬。
\"有埋伏!\"
牛录额真刚喊出声,就看到树林中冲出数百燕山突骑。
这些养精蓄锐多时的精锐如同饿虎扑食,长枪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寒光。
而东狄追兵经过两个时辰的高强度追击,早已人困马乏。
战斗变成一边倒的屠杀。
有东狄骑兵试图调头拼命逃跑,可他们的战马刚跑出几百步就口吐白沫栽倒在地。
燕山军如同驱赶羊群般轻松追上,刀枪之下几无抵抗。
牛录额真被李骁一槊刺死,连手中弯刀都没举起来。
常烈见敌军全灭,立即下令。
\"不必打扫战场,直接撤!\"
常烈看都不看遍地尸骸,直接跃上一匹备用战马。
他知道,东狄主力随时可能赶到。
李骁随手捡了追击牛录的腰牌,看起来和其他牛录的不一样,隐藏款。
五百燕山骑如旋风般向西疾驰,只留下满地尸体和惊起的乌鸦。
一个时辰后,博尔晋带着后续集结的四千骑兵赶到时,夕阳已经将谷底染成血色。
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越走心越沉——沿途倒伏的尸体几乎都是东狄骁骑。
当他最终看到谷底那数百具被乌鸦啄食的尸体时,握缰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。
\"就地掩埋。\"
\"不追了?\"
副将问道。
博尔晋望着东方渐暗的天色,摇了摇头:\"追?燕山军能在这里设伏,就能在前方再设一道。\"
他踢了踢脚边一匹口吐白沫而死的战马,\"我们已经追出来太远了,不能再追了。\"
暮色中,东狄军沉默地收敛着同袍的尸体,出征时的意气风发早已褪尽,此刻每张脸上都刻着仇恨与恐惧交织的阴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