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日后,喀山率军行至延庆府城下。
喀山勒马驻足打量着眼前紧闭的城门。
延庆府城墙上的守军紧张地张望着,显然早已被燕山军的凶名吓破了胆。
延庆府城下周围的庄园和田舍人早跑光了,偶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在废墟间翻找残食,见铁骑踏至,夹着尾巴呜咽逃窜。
在燕州民间传言和大燕官府的刻意渲染下;
张克的燕山军基本是照董太师的西凉魔王军形象去的——属于顿顿吃小孩,到处开yp。
婆罗国(狮驼岭)跟燕山军治下一比都算开化之地。
这个消息闭塞的年月,知情者不敢直言。
唯有少数通过亲友书信得知真相的百姓,才敢冒险逃往燕山军治下,其他百姓都是往其他方向逃。
但没人敢公开为燕山军辩解——在大燕境内,替敌军说话就是通敌之罪。
奸细帽子一扣,脑袋搬家冲业绩,县令喜提三等功。
\"打开城门!\"
喀山身旁的副将打马上前,厉声喝道,\"东狄正红旗梅勒额真喀山大人率军驰援延庆府,尔等闭门不纳,是要造反吗?\"
城墙上骚动了一阵,半晌,城门才缓缓拉开半扇。
延庆府知府刘茂才踉跄着奔出,身后跟着面色惨白的大燕后将军郭登,他手臂上还缠着渗血的绷带,显然伤势未愈。
\"将军!将军可算来了啊!\"
刘茂才扑到喀山马前,声音发颤,\"下官盼东狄天兵,如久旱盼甘霖啊!\"
郭登勉强抱拳行礼,嘴唇因失血而泛白:\"见过喀山大人。\"
他说着,忍不住咳嗽两声,显然伤不轻。
郭登未敢直接逃回燕京请罪,而是先到宣府镇向小舅子借了两百兵卒。
沿途强征两千壮丁充军后,才给高岳修书一封:大军遭毒烟所袭,他血战至最后一刻,终收拢四千残兵节节抵抗。
什么弃军而逃、全军覆没之说,纯属谣言。
这拙劣的托辞自然瞒不过高岳。
但作为高岳的嫡系,郭登必须给大将军留个台阶——否则回去最少也是革职查办乃至杀头。
郭登猜测大将军知道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毕竟郭登是跟他几十年的嫡系,打仗一般但是贴心且十分听话,哪怕被他扔出去挡燕山军的刀锋也是硬着头皮上。
郭登本欲驰援保定府,但远远见到那日保定府烈火焚城,当即调转马头退守延庆府紧闭城门。
保定府失陷的消息传来,延庆知府刘茂才接连向燕京发出求援急报,却只得到\"坚守待援\"四字批复。
眼见郭登虽是新败之将,但终究是与燕山军交过手的行伍之人,索性将全城兵马防务尽数托付,捞钱走关系他在行,打仗他真不会啊。
郭登确实有两下子——精于防守布阵,论官场周旋,更是堪称一绝。
他能狠心抛弃大军,敢往自己身上动刀,甚至能把全军覆没粉饰成\"战略转进\",转眼又拉起一支新军。
这种手段一般人还真没他的脑子和能力,难怪能成高岳心腹。
可惜战场不是官场。
那些裱糊门面的功夫,在真刀真枪面前不堪一击。
他能糊弄上级同事,却骗不过敌人的刀剑——一个精于算计的官僚,终究成不了真正的将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