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闻言都回头看着牧秋语,发出询问的神色。
牧秋语上前几步,拿过田姑姑手上的一个铜制雕刻图案的铃铛,那铃铛有手掌大小,看着就十分可爱,铃铛上刻着一副童子戏水图,下面还坠着朱红色的流苏。
田姑姑问道:“公主可是觉得哪里不对?”
牧秋语没有回话,拿着铃铛翻来覆去的查看,许久后才道:“这铃铛谁送的?”
殿内先是一阵沉默,而后纯嫔怯懦的声音在牧秋语身后响起:“是…是嫔妾送给小皇子的。”
牧秋语闻言,转过身来与纯嫔对峙,问道:“你为什么要在铃铛上加流苏?若这物件儿是给小孩子的应该会有人告诉你,小孩子见到东西都会放到嘴里试探,这流苏极容易被放到嘴里咬下来滞留在嘴里,从而危害到小皇子的性命,你说你有何居心?”
“这……“纯嫔当时没在意那么多,只解释道:“嫔妾并没有养育过孩子,也不知道会发生公主所说的事,嫔妾只是无心之过。”
“无心之过?”牧秋语冷笑一句,又一把拽下朱红流苏,突然从铃铛里头散落出一些白色粉末。牧秋语冷声逼问:“那你倒是告诉我,这粉末是什么?”
面对牧秋语的质问,纯嫔一时间惊慌失措:“这……“纯嫔回答不出,只能求助于皇上:“皇上,嫔妾真的不知道那里头还装着东西啊。”
赫连鸿轩沉思一下替纯嫔说到:“皇妹你可能不知道纯嫔,她之所以可以得纯字为封号就是因为生性纯良,纯嫔平日都不会与人大声说话。”
“哦?”牧秋语闻言,气上心头,她只想到完颜皇后还在里头受苦,就也顾不得谁是谁,对着赫连鸿轩就是一番冷嘲热讽:“纯嫔是你的妃子不错,但是皇嫂才是你的妻子!她们不过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妾!现在你的妻子为你怀着孩子,在里头受苦,你还在这里维护这个可能是凶手的人?就说皇嫂怀孕以来,你真的关心过她吗?还是只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!大概你是不知道,怀胎十月有多辛苦!有一个深爱你的女人愿意为你生育孩子,传承你们的爱情,你却在这里维护别的女人?”
赫连鸿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牧秋语,一时之间被牧秋语骂的脸上又羞又怒,拍案而起:“朕自然知道皇后是朕的妻子!你用什么身份在这里职责朕?这事情朕自然会查,你现在滚回你的春花秋月阁!”
“我不走!”牧秋语站在赫连鸿轩面前坚定的说:“在皇嫂还没有平安的消息传出来之前我是不会走的。我倒要看看皇兄你是怎么调查的。”
皇上和公主针锋相对,这个时候能出来说话的就只有琴太后了,琴太后拍着桌子制止两人:“你们两个够了!现在皇后还在里头受苦,你们若真是为了她好,就安静的等着。”而后琴太后又对身后的胡嬷嬷道:“胡嬷嬷,你把那铃铛收起来给李太医看看,先弄清楚里面是什么,再查是谁下的毒手。”
胡嬷嬷出来称”是”,走到牧秋语面前道:“公主把这东西给老奴吧。”
牧秋语见琴太后愿意站出来主持公道才听话的把东西交给了胡嬷嬷,然后对着赫连鸿轩冷哼一声,坐在了琴太后身边。
赫连鸿轩见状也冷着脸坐在那里等着消息。
过了一会儿李太医又出来复命。琴太后亲自问道:“李太医,那铃铛上的粉末是什么?”
李太医回答道:“回禀太后,那铃铛里头和流苏上的粉末都是夹竹桃粉。夹竹桃有剧毒,中毒后重者昏睡、失去知觉甚至死亡,轻者就会头晕头痛,腹痛腹泻,如果老臣没有看错,皇后娘娘正是中这夹竹桃粉。”
“怎么会这样!”听到李太医回话的纯嫔先跪倒在地:“太后,皇上这夹竹桃粉真的不是嫔妾放在那铃铛上的啊!求太后皇上明察!”
牧秋语冷笑一声,道:“现在已经查清楚缘由了,接下来皇兄想怎么调查出真凶对自己的妻儿负责呢?”
面对牧秋语的步步紧逼,赫连鸿轩很是恼怒,但碍于完颜皇后生死未卜和琴太后在一旁为牧秋语撑腰,赫连鸿轩只好道:“朕知道了!马德清!”马德清闻声站出来听命。
“你带人去纯嫔那处搜宫,看看是否有夹竹桃粉。”
“是。”马德清得令带人离开。因为傅鑫是外男,这种搜宫的事还是让太监总管来做的好。
赫连鸿轩又对纯嫔道:“纯嫔,朕念往日与你的恩情,没有即可将你受压天牢,你先详细的告诉朕,这铃铛到底是怎么来的,朕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。”
“谢皇上。”纯嫔先是叩首谢恩,才又回想了一下,道:“嫔妾与柳妃娘娘素来交好,那日我们两人正在宫中商量,想着此前事情繁多,没有给皇后娘娘送来贺礼,就念着这几日来给娘娘送点小玩意儿,毕竟皇后娘娘平日对我们也非常照顾。”
牧秋语仔细听着纯嫔的言语,不放过一点细节。
纯嫔继续道:“后来郑妃娘娘就来了,说是在自己宫里乏闷,就来柳妃娘娘这里串串门儿,又问我们在说什么,我们就将想法告诉她,然后我们三人就在想准备些什么合适。”
“那这铃铛到底出自哪里?”
纯嫔望着柳妃,两人一起想了想,纯嫔才道:“好像是郑妃娘娘,说宫里内务府才送了些新奇玩意儿,让我们可以去挑一挑合适的,再回来加一些自己的心意。嫔妾和柳妃娘娘才一起去选了些东西,嫔妾当时见这铃铛乖巧可爱,就拿了回来,那流苏虽然是嫔妾自己安置的,但嫔妾真的没有往里头放那什么夹竹桃粉。”
琴太后闻言后才一旁想起什么,皱眉嫌恶道:“又是这个郑妃,哀家看这事儿八成跟郑妃脱不了干系。”
“传郑妃!”眼看这件事情牵扯的人越来越多,赫连鸿轩知道若不赶紧查明真相,大家是不会安心的。
郑妃得到消息又连忙来了观云起落轩,她先是端庄行礼。赫连鸿轩直接就问道:“郑妃,你知道朕唤你来所为何事?”
郑妃摇摇头:“臣妾不知。”
“皇后现在病重,胎气紊乱你知不知道?”
郑妃点点头:“臣妾知道,可是此事与臣妾绝无关系啊。”
赫连鸿轩又道:“纯嫔说是你教她拿了这铃铛当贺礼送给皇后的。”
“这…”郑妃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纯嫔,无奈道:“臣妾是推荐纯嫔和柳妃去内务府寻些好玩的物件儿,但臣妾怎么会知道她们选了什么呢?”
“不对!”柳妃也站出来为纯嫔说话:“郑姐姐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,我记得清清楚楚,当时你是说内务府才做出来一批做工精美的铃铛,你觉得小孩子把玩起来肯定十分喜欢,若你有孩子就一定给他讨要一个。那天去了内务府,纯嫔看见铃铛想起你说的话,才拿让内务府的人给她拿了一个,我本来也想拿的,但看纯嫔拿了也就算了。所以如果没有你之前说的那些话,纯嫔才不会去拿铃铛。”
郑妃倒是坦然:“柳妃妹妹,本宫知道你素来护着纯嫔,但也不能这么踩压本宫吧?本宫是说过喜欢那铃铛,但是东西是你们自己去内务府拿的,难道本宫还能未卜先知,控制得了你们拿哪个?”
“这可说不准。”牧秋语在一旁搭话:“若在内务府中有郑妃娘娘的人呢?据云玉所知,之前因着筹备太后寿宴的事,郑妃娘娘可没有少跟内务府打交道吧。”
“公主这话就有点偏颇了。”郑妃从容应对:“皇后娘娘掌管六宫事务,在旁协助的一直是晴妃,本宫只不过帮了一次,就说本宫安排自己的人?那这后宫之中不都是皇后娘娘的人了?”
“好一张伶牙利嘴!”琴太后本来就一直对郑妃喜欢不起来,现在看她一反以前做小伏低的模样就更觉得此人两面三刀及其虚伪,便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她稳坐在四妃之位上,于是琴太后道:“皇上,你让内务府管事的人过来一趟问话不就知道了。”
赫连鸿轩到了此时也只能点点头,他看着眼前女人们不断变换的嘴脸只觉得烦躁疲惫,之前事事都有完颜皇后,现在完颜皇后倒下来,什么事都要赫连鸿轩亲自过问了。
“马德清,现在内务府当差的是谁?”
马德清赶紧回答道:“回皇上,是黄春。”
赫连鸿轩不耐烦的摆摆手:“把他叫来。”马德清又去传令。赫连鸿轩只觉得这事情短时间内完结不了了,他又懒得去管后宫弯弯绕绕的这些事,心里想着找个什么时机就走。
正巧,傅鑫来报:“皇上,前方与蛮夷的战事告急。”
“什么?”赫连鸿轩闻言更是焦心,于是起身对琴太后道:“母后,皇后这里由您主持就好,如若您觉得乏力还可以交给晴妃,儿臣先去了。”
琴太后颔首:“政事当紧,你先去吧。”
赫连鸿轩这才小小松了口气,和傅鑫一同离开。可是再想到前方就要开战,赫连鸿轩又忍不住头疼起来。
这边,按着赫连鸿轩的命令,马德清唤来了黄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