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所谓是,世间之美,公子一车藏之。
他一袭红衣蔽体,秀发随意披散;
他面若白玉,齿如瓠犀;
他描眉画凤,傅粉施朱;
他满脸阴柔之气,慵懒地躺在高床之上。
公子的容颜,竟比两位绝色的青衣美人更胜几分。
他摇曳着夜光杯,轻泯了一口杯中佳酿,叹息道:“音儿,眸儿,此次漠北之行,为何一位真正的高手都没能遇上,净是些沽名钓誉之辈。”
原来,拥有天籁之音的美人唤作音儿,明眸善睐的仙子唤作眸儿。
“公子是当世最璀璨的明珠,能配得上您的绿叶本就稀少,加之此地是苦寒的荒漠,更是一叶难求了。”
公子漠北之行,是为了寻找当世绝顶高手,用财帛将其收归麾下。奈何一路行来,并未遇见真正的高手。
音儿的话语如涓涓泉水流淌在公子的心间,令其心旷神怡,愁眉尽去。
挽了挽额前的发丝,公子咧嘴笑道:“漠北苦寒,黄沙漫天迷人眼。听说神州第一舞姬将在明月客栈献舞,我们下一站就去那里洗洗眼吧!”
纨绔公子,无论到了哪里都不忘寻欢问柳么?
“好的。”
音儿接过公子的酒杯,回了一句便没了言语。她嘴角鼓动着,似乎欲言又止。
眸儿见其不语,瞪了她一眼,掀开珠帘向窗外看去。音儿用手捻着自己的衣角,依旧不语。
公子将二女的动作尽收眼底,柔声问道:“音儿,眸儿,你们是不是想问,为何我要砍了漠北剑尊的右臂?”
音儿抬头,柔声道:“奴婢不敢僭越。”
眸儿倒是转过身来点了点头,可又迅速转了回去。
公子见状,黯然道:“神州律令,窃羊三腔者,狱三年;那张二虽是有罪,可罪不至死。”
二女这才明白,公子是因那漠北剑尊惩罚过度而教训他。
音儿宽慰道:“世人皆言公子纨绔,喜怒无常,殊不知您最是慈悲,公正。岂是李宁远之辈能相提并论的,砍便砍了吧!”
公子也向窗外望去,叹息道:“唉,我与他并无两样。”
“这世间的公平和正义,只能靠神州律令才可实现。”
“奈何当世之民,不遵律法,不敬朝堂,崇尚江湖,快意恩仇。”
“真是苦了他们了。”
音儿闻听公子之言,也向外望去。
窗外,有两名衙役策马驰骋,他们身着黑青色制服,胸前绣着白字“衙”,身后绣着红字“法”。
他俩便是先前办案的衙役,漠北剑尊将犯事者诛杀,得民众簇拥,二人只好结案回衙。
不愿多留,也不愿多问。
他们所信仰和执行的神州律令,在当今世上已沦为了摆设。
“音儿相信,公子一定能让神州律令重新发挥它的作用。”音儿望着渐渐落后的衙役,嘴里嘟囔着。
很快,衙役便被黄金马车远远地甩在了身后,消失在了漫天的尘土里…
这世道为何会变成如此这般呢?
因为三百年前,圣剑自天外而来,插于圣山无人拔,神州自此分十国。
十国国主,有家财万贯者,有才华横溢者,有德高望重者…皆是各江湖至尊的傀儡。
这时代,江湖入主朝堂,公道只凭人心。
有作奸犯科者,一剑便杀之。
这时代,人人好武。
无论是锄地的老农,还是浣衣的老妪,亦或是流涕的幼儿。
皆能持剑劈,斩,截,撩,挑,钩,刺;穿,抹,扫,点,崩,挂,云。
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,是一个由江湖儿女统治的时代。
为何会有如此时代?
只因泱泱神州,芸芸众生,同有一梦。
何梦?
此梦正是:去那圣剑山,成为登山人;拔得圣剑在手,得偿心中所愿。
如果有人想要统一这江湖天下,只能拔了那柄插在圣剑山上的剑。
公子余昭元纨绔的面具下,其实也是一位想要拔剑之人。他不仅想一统这天下,还想将江湖驱逐出庙堂,让神州重归法治。
可这,并不容易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