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安走后,姜鱼先去探望某位病患,半路截住他的黑漆漆中药,面不改色往里头加了点料,再淡定送到他面前。
这不是谢琢头一次见她亲自送药过来,心里难免生出些波澜。
可,那药汁一入口,他瞬间就被冲天的苦味熏得旖旎全无。
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,总感觉每次她亲自送药来,那药就会特别苦,过后总会睡得更沉,伤处却也会好得更快。
他被横梁砸伤了肩背,连后脑勺也挨了一记狠的,大夫看时本来说至少要在床上躺半个月,现在才三四天,他都能起来自行活动了。
如果这是心理暗示效果,那也未免太神奇了!
姜鱼对他欲言又止的小表情视若无睹。
别问,问就是巧合。
要不是看在他好心救人的份上,她才不舍得把手里的珍贵消炎药“借”给他吃。
对,就是借!
今后,总有机会让他还债的。
给郑县令打工有什么好的?
不如来给她打工算了,她给的待遇肯定比郑县令强,至少消炎药管够。
谢琢放下药碗,忽然觉得背后一凉,像是被什么野兽暗中盯上了。
姜鱼端着体面的微笑离开,施施然走向温室大棚。
她今天的安排是,跟有经验的老农一起研究据说玉米良种,探讨最佳育苗方法。
乔容突然带来一个坏消息。
“什么?在锦州被抢了?确定是路匪干的?”
姜鱼大吃一惊。
这个被抢的地点难免让她想起被调往锦州的董荣华,以及,此人在六月底那次小规模兵乱中压根没跟任何一个鞑靼兵打照面,却也“立下战功”得以升迁,真有战功的郑锐却没得到半点奖赏(哪怕是口头上一句夸)。
简直可笑。
乔容并不意外地叹气。
“真是路匪,给过路费就是了。这伙人明摆着盯上了我们的货,好说歹说都不肯,还要杀人灭口。要不是我学着你,多招了一批老兵当护卫,正好这趟也安排了几个好手过去护镖,恐怕,真要连人带货都没了,连个消息都听不到。”
因为敌人来势汹汹,人数上明显占优,武器也精良,即便乔家商队提前做了些准备,最后也只是顺利逃出一半人手,货物却是一点都没能带走。
不幸中的大幸,这批货里不包含最金贵的羊绒布——全被南边财大气粗的商人高价收走,今后三个月也被预定了——全是羊毛线、毛毡、皮毛、蜂窝煤等过冬物资,加起来价值不到一千两。
但,人命无价。
姜鱼眼神冷得像淬了冰。
如果这伙路匪跟董荣华有关,那么,多半是燕王的示意。
他该不会是记仇之前那事,决定双管齐下,一边明着抢货物,一边勾结侯府下人来讨方子吧?
堂堂王爷,居然让正经士兵扮土匪来抢劫?
哈!
简直比暗中勾搭海贼还没底线!
“要不,之后西线的生意先不做了?”乔容犹豫着说。
“马上入冬,北面的鞑靼估计又要不安分了,海上那帮贼子也到了活跃的时候。西线若全停了,海路也不好走的话,咱们自己反倒束手束脚。我倒有个想法——”
既然燕王要玩阴的,她怎么可以不奉陪?
不就是撕破脸吗,谁不会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