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晓很快取来笔墨纸砚,恭敬地放在案几上。柳映雪亲自执笔写下断亲书,字迹清秀有力。她时不时停下来,与萧寒瑾讨论措辞。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配合默契。
柳丞相坐在一旁,看着这一幕,怒火中烧。这个逆女,写个断亲书还要这般认真?她是生怕写得不够绝情吗?
萧寒瑾站在柳映雪身后,目光在她纤细的手腕上流连。她写字时微微前倾的姿态,让他忍不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。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,他只能压下这份冲动,专注地看着她写下一个个字。
终于,断亲书写好了。柳丞相接过来看完内容,气得手都在发抖。这份断亲书写得滴水不漏,连日后想要翻供的机会都没有。他摸了把额头的血痂,直接摁在纸上,留下一个狰狞的血手印。
柳映雪看着那个血手印,忍不住撇嘴。这老头儿,还挺有戏剧性。不过也好,这血手印比普通的手印更有效力。
等双方都签字画押,萧寒瑾立即命人送去府衙备案。他做事向来雷厉风行,绝不给人反悔的机会。
柳丞相急不可待地问起银子的事。朱氏冷冷回道:“要自己派人来取。”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,仿佛在说:你不是最在意这个吗?
很快,一箱箱金元玉被抬到前厅。阳光透过窗棂照射在金子上,反射出耀眼的光芒。柳丞相越看越欢喜,完全忘记了自己是来接女儿的。他的眼中只剩下那些金灿灿的元玉,甚至开始盘算着该如何使用这笔横财。
柳映雪看着他贪婪的样子,心中发冷。这就是她的生父,为了钱可以出卖一切,包括自己的亲生女儿。她忽然有些庆幸,庆幸自己能够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。
“丞相大人。”她淡淡开口,声音中带着几分警告,“这些金子出了清溪居,若有损失,与我们无关。请您日后不要再来找麻烦。”
“若数目没错,这些黄金银票的去向与你们无关。”柳丞相冷冷说道,他的目光在堆放整齐的银票上扫过,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桌面。
萧寒瑾站在一旁,眼角余光瞥见小王妃眼中闪过的狡黠。他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。堂堂丞相竟被自己的女儿逼到如此地步,当真是讽刺。
大厅内的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,檀香在铜炉中缓缓燃烧,烟雾袅袅上升又消散。柳丞相端坐在太师椅上,面色阴沉如水,眼中闪烁着不甘与愤怒。
“王爷,微臣说话向来算数。”柳丞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,指节在桌面上轻叩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柳映雪站在一旁,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一切。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刺绣,精致的花纹在指尖流转。“既然银钱已点清,那丞相大人可以告辞了。”她的声音淡淡的,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司叔站在一旁,对着柳丞相微微颔首:“大人,数目无误。”
“去吧,本相要亲自看着运回府。”柳丞相挥了挥手。他的目光始终没有落在柳映雪身上,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。
离开前厅时,朱氏的脸上带着疲惫,但仍强撑着热情邀请:“王爷请到小厅用茶,民妇感激王爷今日相助。”她的手指微微颤抖,显然方才的一切对她造成了不小的打击。
“夫人客气了,本王来迟,让雪儿受委屈,实在过意不去。”萧寒瑾温声道,目光中带着几分歉意。阳光从窗棂间洒落,在他俊美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朱氏连忙摆手:“王爷说哪里话,能得王爷相助,已是天大的福分。”她的声音有些哽咽,眼角泛着泪光。
“本王还有要事,就不打扰了。”萧寒瑾拱手告辞,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清风。
就在这时,柳映雪突然皱眉,鼻尖轻嗅:“等等,你身上有血腥味,受伤了?”她的眉头微蹙。
“雪儿鼻子真灵。”萧寒瑾轻笑,目光温柔,“不过是属下受了伤,我正要去看看。”
柳映雪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,瓷瓶上绘着淡雅的兰花纹样:“这是止血止痛的药丸,若伤势严重,我可代为诊治。”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切。
萧寒瑾接过瓷瓶,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手,一丝温暖传来。“多谢雪儿关心,若有需要定来相求。”
目送萧寒瑾离去的背影,柳映雪心中泛起一丝暖意。每次她遇事,他总是第一个赶来,像是一道永远不会消散的光。
朱氏站在廊下,看着远处的花园,面露疲态。想到方才柳丞相的丑态,她不禁自责当年瞎了眼。花园里的牡丹开得正艳,却衬得她心中更加凄凉。
“娘亲,从今往后,我们与丞相府再无瓜葛。”柳映雪轻声安慰道,伸手扶住母亲微微发抖的肩膀。
朱氏眼中含泪:“是啊,只恨当年没看清那人的真面目。”她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意,“若是早知如此,当年就该”
“伪善之人最善隐藏,娘亲不必自责。”柳映雪打断母亲的话,“好在如今已经脱离,往后安心过日子便是。”
“雪儿说得对。”朱氏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眼角的皱纹在阳光下格外明显。
“娘亲先回房歇息,我去看看新府邸,回来再向您禀报。”柳映雪扶着母亲走到房门口。
朱氏点头应允,叮嘱道:“路上小心,早些回来。”
柳映雪带着丫鬟上了马车,直奔凤栖楼。马车在石板路上缓缓前行,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混杂着街市的喧嚣。一路上,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秦大小姐毁容和柳大小姐作诗的事。
“听说了吗?秦大小姐那张脸”
“可不是,听说是”
“柳大小姐那首诗写得可真绝”
突然,一个响亮的声音划破街市的嘈杂:“快去茶楼听说书,丞相府又有新鲜事了!柳大小姐与丞相的断亲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