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是鬼。

月光在客厅里移动，药师兜赤脚踩上阶梯，顺着旋转楼梯缓缓来到了楼下。

这个夜晚太安静了，安静得药师兜连自己的心跳声都一清二楚。

药师兜的手落在他的睡衣口袋上，那是一个冰冷的硬物。

药师兜的脚步停在了雨宫零的门口。

他看着雨宫零喝下了那杯水。

他确定雨宫零是不会醒过来的。

门把手往下压了压。

房门裂开了缝隙。

药师兜穿过了那道缝隙，进入了门内。

站在雨宫零的房间里，他的脚步声被地毯吞没，他走到了雨宫零的床边。

雨宫零平躺在床上，长而浓密的卷发铺满了半边床，像是海底浓密的海藻。

药师兜的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响起了团藏的声音。

明知道不该犹豫，但药师兜还是犹豫了。

他将柳叶刀从口袋里掏出来，手柄有些滑腻。

柳叶刀的刀刃靠近雨宫零的手臂。

雨宫零不断地从药师兜的记忆里闪过。

如果没有团藏，也许药师兜真的会融入这个家。

每当他要融入这个家的时候，团藏总会跳出来提醒他，他只是一个卧底、一个间谍。

刀刃停在距离雨宫零手臂一厘米的地方，月光顺着刀刃流淌，在药师兜的眼中割出了疼痛的银线。

他不能再犹豫了！

他没有时间了！

这一次他必须要拿到雨宫零的肉！

药师兜咬紧了牙关，柳叶刀朝着雨宫零的肉划去。

尖锐得能轻易刺破肌肤的柳叶刀再也无法前进一寸。

药师兜的手腕剧烈地颤抖了起来。

一只不属于药师兜的手抓在药师兜的手腕上。

药师兜不敢抬头，可是他知道躲不过去的！

药师兜颤抖地抬起了头，对上了雨宫零失望的眼神。

他不敢多看，垂下眼睛，无法呼吸一般，胸口传来一阵阵窒息的疼痛。

“兜……”

药师兜不敢看她，也不敢听她的声音。

吱呀——

房门再一次被推开。

大和出现在门口，眼神不善地盯着药师兜。

大和朝着药师兜伸出了手，一根木柱从他的掌心生长出来，将药师兜死死地捆住。

柳叶刀掉在了地面上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。

雨宫零从床上下来，走到了药师兜的面前。

“兜，大和最开始跟我讲的时候，我还不相信……”

雨宫零蹲在了药师兜的面前，月光下，他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。

药师兜咬紧了牙关，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。

他不能哭！

他不能软弱！

药师兜猩红着眼，瞪着眼前的雨宫零：“可你不还是相信了他吗？你为什么不喝下那杯水？你为什么骗我？”

如果雨宫零喝下了那杯水，如果雨宫零没有骗他……

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

他依旧还是雨宫零乖巧的弟弟。

雨宫零也依旧是他的……姐姐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