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廉真是个笨蛋!踮起脚尖,又在他的脑门上重重敲了一下:“自然是真假姚小姐的事情!倘若证实了嫁入吴府的那个姚小姐是假的,你当如何处理?”
“自是要让她把玉儿受的罪全都受一遍!”吴廉握紧拳头:“没有人可以欺负我的玉儿!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,她都要为此付出代价!”
手镯上的宫铃晃了晃,是姚映玉的欢喜,她选的夫君从未辜负她。
慕笙叹了口气,推开正屋的门,刚进去,就被沈渡扣住双手压在门上。他似刚刚睡醒,衣衫半敞,微有褶皱。细看,额角上还渗着一层薄汗。目光向下,看见他隐含着的微怒。
“公子弄疼我了!”
“笙笙去哪儿了?”沈渡垂眸,看着她想要撒谎的唇:“不许骗我,我会生气!”
“睡不着,在村里转了转。”
“只是在村里转了转?”沈渡点到即止。
“不然呢?”慕笙装傻,仿佛感觉不到来自沈渡的怒火:“乌漆嘛黑的,我还能一个人跑到阴魂镇去?”
“为何不能?”紧箍着慕笙的手,加重了几分力量,“你确定不与我说实话!”
这男人,到底在气什么?不就是醒来没看见她,至于生气吗?慕笙啧了声,主动靠近:“我与公子说实话,公子不许难为我!”
“好!你说,我听。”沈渡松手,扯了扯本就松散的衣领。
不知是不是错觉,她身上那股冷冽的香气似乎更浓了。沈渡能清晰的感觉到,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在兴奋,在无比渴求着这份气息的靠近。他有些烦躁于身体的异常,更讨厌被牵着鼻子走,无论是戒指还是人。
“没骗你,就只是出去转了转!”眼观鼻,鼻关心,见瞒哄不住,坦诚道:“转着转着,就遇到了一个被害得很惨的,向我求助的女鬼!”
“女鬼?”沈渡眼眸一沉,撩起衣摆,坐到炕上,“有多惨?”
“一言难尽的惨!”慕笙见状,麻溜倒茶贴了过去:“她叫沈明月,跟着外祖父母长大。她夫君觊觎她外祖父母给她留下的房产,花言巧语把她骗进门。她夫君家里穷的叮当响不说,还有个瘫痪在床的娘,有个极度自私,只想占便宜的小姑子。她刚进门,她夫君就骗她卖了外祖父母留下的房产,拿着钱去城里买了酒楼,做了掌柜。”
沈渡看了她一眼,接过她手里的茶,轻押一口:“这不是好事儿吗?起码做了掌柜夫人,不用再担心过苦日子了。”
果然,男人都是向着男人说话的。
慕笙恨恨地白了他一眼,继续道:“做了掌柜夫人,不过苦日子是好事儿,可倘若这掌柜夫人不是她,过苦日子的是她呢?”
沈渡挑眉,捏着茶盖儿没有说话。
“她夫君骗她,说买酒楼的钱被人偷了,他不敢回家,无脸面对老母妻子,留在城里做伙计赚钱。他说等他赚够了买酒楼的钱,再衣锦还乡接她们进城。沈明月信了,不仅让人稍信,宽慰她丢了钱的丈夫,还在乡下兢兢业业的照顾他瘫痪的老母亲,为小姑子凑嫁妆,送小姑子风风光光出嫁。若非家里遭难,实在凑不出婆母的药钱,她也不会带着婆母进城,进而发现丈夫一直在欺骗她。”
沈渡:“城中生意难做,他的谎言或许是善意的,只是不想她们为自己担心罢了。”
慕笙一记眼神怼过去:“沈大公子,你可真会给你们这些男的找借口。她夫君,不仅没有丢钱,不仅没有做伙计,还背着她们在城里另外娶了一房媳妇,生了一个极其像他的儿子,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。反观她,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,差点饿死病死。”
沈渡攥紧茶杯:“糟糠之妻不可弃,她若有证据,可去衙门状告他。此等负心汉,起码杖五十!”
慕笙撸起袖子,气呼呼道:“杖五十,那可真是便宜他了!你知道他另外娶的那房媳妇儿是谁吗?是沈明月的妹妹,同父异母的那种。沈明月的继母原是个外室,为登堂入室,气死了沈明月的母亲,把年幼的沈明月赶出家门。若非外祖父母收留,她能活活冻死在沈家门口。”
母亲被继母所害,丈夫又与继母所生的妹妹搅合在一起,换谁谁都会生气吧?
沈渡搁下茶杯:“这天底下就没有别的男人了吗?”
妹妹抢姐姐的夫君,当真是左脸贴右脸,一边厚脸皮,一边不要脸。当听到沈明月主动提出和离,并且净身出府时,沈渡既赞许,又觉得这个沈明月过于痴傻。三心二意的夫君可以不要,给夫君的钱必须拿回来。过日子,没有银钱怎么行?总不能继续过苦日子吧?
慕笙提着沈渡的袖子与他击掌:“不愧是沈公子,你我所见略同。可惜,那沈明月是个痴傻的。她倒也不是啥都没要,而是带走了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,以及差一点儿就被继母的女儿强塞给她的,瘫痪在床,时时需要被人照顾的婆母。”
“砰”地一声,沈渡将茶杯捏碎了。
“如此夫君,如此妹妹,需得严惩,方能警戒后人。”沈渡道:“他们可是我安平县人,若是,必当严惩。”
“公子不愧是个好官!沈明月若是能早点儿遇见公子就好了,兴许她跟她的孩子还能保住一条命。”慕笙叹气,拣了张凳子坐:“她那个妹妹,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后跟自己的孩子抢家产。雇了几个地痞,把她给害死了。可怜她的孩子,出生时还是活的,愣是在棺椁里饿死了。”
沈渡攥住她的手:“你与她共情了她可有伤害你,难为你?”
慕笙摇头,说沈明月只是想找人救她的孩子。可惜,凡人通灵者甚少,好不容易遇见慕笙,待她赶去那个地方时,她的孩子已经没气了。见沈渡面色缓和了许多,自然而然地朝他坐近了些:“我是见他们母子可怜,将他们重新安葬后才回来的。一回来就进屋看你,你还掐我脖子,凶我。”
“我只是担心你!”
沈渡摸了摸她的额头,让她再遇见此事时,一定要叫醒她。陌生村落,孤魂野鬼,难保不会伤人性命。类似吴家的事,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