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许久,姜年橙用匕首割断麻线,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圆台的石头上。
“呼,好了。”她看向应默,说,“把他抬到干净的兽皮上,用咸味的水沾湿麻布,给他把伤口周围的脏污擦一下。”
应默“嗯”了声,满眼心疼地看着姜年橙,突然凑近小声说:“橙好棒,好辛苦。”
姜年橙笑着摸了摸应默的脑袋,温柔地说,“你不是说我是兽神吗?那就当做兽神来救你的族人了吧。”
之后,姜年橙又把剩下受伤的雄性伤口缝合。
有的伤在大腿,有的伤在肩膀。
其中有一名甚至都伤到了大动脉,按常理来说,这种致命伤早就在伤者被抬回来的时候失血过多死了。
可兽人的生命力显然十分强悍。
姜年橙敬佩他们求生的意志,手上的速度便更快了些。
这些受伤的雄性们,只有在疼的忍不住了,才会闷哼两声,眼神涣散,但始终没有闭上。
等全部处理好伤口后,姜年橙又确定了刚刚那几名雄性的体征。
“脉搏正常,瞳孔正常,体温稍微发热,但不是高烧。”确认完毕后,姜年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,抬头对应苍说,“他们只要挺过今晚就会没事了。”
而此刻,太阳也快要落山了。
姜年橙看到最后一个伤者被抬走,抬头看了眼绚丽的火烧云,终于支撑不住自己瘫软在地,手中的骨针也顺势滑落。
“橙!”应默刚把最后一位伤者送走,转身就看到自己的小人倒在了地上。
他连滚带爬地朝姜年橙扑去,看到对方还睁着眼睛,呼吸也平稳,应默才大喘着气,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。
“橙不要吓默!呜呜呜,不要橙有事!”大蛇无法形容刚刚那一刻的惶恐和后怕,就算他年少时一人面对有他两倍大的野兽时,也无所畏惧。
可却在刚刚那一刻,体会到了心脏骤停,心如刀绞的感觉。
他紧紧把小人抱起,埋进对方的怀里,闷闷地哭着。
“应默,我没事,就是,太累了。”姜年橙拍了拍大蛇的胳膊,笑着说。
可笑着笑着,她的眼眶里却溢出了泪珠,“可是,呜呜呜,我也好害怕,我,我从未见过那么多的血,好多血,但是我又救活他们了,我—”
“不怕不怕,橙很勇敢,橙是最棒的。”应默也哭的眼眶红红的,可却抬起头,细密地亲吻着姜年橙的眼睛,把那些眼泪一一舔干净,哑声哄道,“默好像更喜欢橙了。”
姜年橙闻言,看了眼应默,两人眼睛都哭肿了,对视片刻,同时笑了。
她把头埋进对方的怀里,又闷声说:“我,我以前根本没做过这些,好害怕救不活他们,也害怕用的方法不对。”
应默像抱小崽子一样,揽住姜年橙的腰和腿,蛇尾也轻柔地拍着小人的背部。
“没关系,橙做的很好,特别好。没有橙的话,他们可能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,是橙给了他们选择的机会。”
这些话还真的有让姜年橙放松下来,她小声回道:“看不出来,你平时话不多,但总是在关键时刻好会说话。”
“才没有,是默平时太想听橙说话了。”
应默宽阔的胸膛和安慰的话语让姜年橙的情绪平复下来。
两人又哭又笑的在圆台上温存了会,姜年橙整理好情绪后,把乱糟糟的头发用手指梳了梳,说:“我们快点回去,我要去洗个澡!”
应默点了点头。
可是姜年橙一回头,却看到圆台下站了很多蛇族兽人。
他们在看到姜年橙转过身时,全都双手交叠,掌心朝心口,双手高举头顶,单膝下跪,嘴里吟唱着古老的兽语。
应苍身为族长,也站在圆台下,兽人们的最前方,右手拍着左胸口,也微微俯身。
夕阳最后残余的光照耀在这群高大健壮的兽人身上,他们的身上披着霞光,眼里也有着对未来,对这位新到来的小巫医的崇拜。
一声声听不懂的语言构成了一片带着希望的网,密密麻麻地罩住了姜年橙的心脏。
谁说蛇族兽人粗鲁无礼,骄傲自大的呢?
明明,他们也懂得感恩,族人受伤了也会哭,族人健康地活下来了也会表达喜悦和感谢。
这种吟唱仪式让姜年橙起了鸡皮疙瘩,内心油然升起一股神圣的使命感。
她悄悄抹了把眼泪,吸了吸鼻子,扭头闷声问应默:“他们,这,这是在对我做法吗……”
应苍已经从下边走了上来,站到姜年橙身旁。
听到对方的问题,他愣了下,又认真地看了姜年橙一眼,说:“这是在感谢你救治了族人。他们在唱古老的颂词,以前都是唱给祭司听的。”
姜年橙闻言,被吓的后退两步,眼泪都止住了。
她连忙摆手,道:“不,我不是什么祭司的,我,就是个小巫医,只是尽力把自己会的做好了而已。”
接着,姜年橙又连忙对应苍说:“你让他们别唱了吧,我一个普通人受这么大的跪谢,会折寿的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