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珊瑚王座·血海烽烟》
战鼓声震碎了临海城的黎明。江轩立于城墙箭楼,铁甲映着初升的朝阳,像一尊镀金的战神雕像。下方海湾里,乌米兰的黑帆舰队已展开战斗队形,西陆帝国的三桅炮舰正在调整炮口角度。
\"陛下,东北方出现雪岩国的狼烟。\"赵丹凤指着天际线处三道笔直的黑烟,\"按约定,他们该从侧翼截断敌军退路。\"
寒天突然按住疯狂震颤的罗盘:\"不对!那烟里掺了硫磺粉——\"话音未落,东北海岸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,整段城墙都在摇晃。
玉婉溪的珊瑚珠串应声而断,红珠滚落一地。她跪倒在地,指尖开始蔓延出枝丫状的珊瑚刺。\"药药效过了\"她喘息着抓住江轩的战靴,腕部皮肤正片片剥落,露出底下闪烁磷光的珊瑚骨。
江轩猛地扯下披风裹住妻子,却听见林德在城楼下高呼:\"雪岩国背叛了盟约!他们的阿伊努巫师在引爆海底火山!\"
\"首相倒是消息灵通。\"江轩冷笑,将玉婉溪推给寒天,\"带娘娘去月神庙地宫,用那个备用的方案。\"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寒天腰间的青铜钥匙,后者面色骤变,但还是搀起玉婉溪匆匆离去。
海面上突然掀起异常巨浪,乌米兰的先锋舰在漩涡中打转。江轩眯起眼睛——那不是自然浪涛,而是无数珊瑚礁正从海底疯狂生长,刺穿了一艘又一艘敌舰的龙骨。玉婉溪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,与珊瑚生长的咔咔声诡异同步。
\"林耀将军到!\"传令兵高呼。只见一队红衣武士押着个满脸是血的年轻人走来,正是林德之子。为首的武士抱拳道:\"禀陛下,火器营遭遇雪岩国伏击,林将军带我们杀出重围\"
林德突然从城墙阶梯冲下来,官帽歪斜也顾不得扶正:\"陛下明鉴!犬子绝非畏战之人!\"他踉跄着跪在血水里,却暗中向儿子使了个眼色。
江轩看得真切。当林耀的手悄悄摸向怀中时,他抢先一步掷出佩剑。剑锋穿透年轻人咽喉的瞬间,一封装着火漆的信函从林耀衣襟滑落——盖着西陆帝国的鹰隼徽记。
\"看来首相府上的老鼠,不止一窝。\"江轩踩着染血的羊皮纸,俯身拔出佩剑。林德面如死灰,却突然指向海面:\"陛下快看!\"
远处的珊瑚礁丛中,一艘雕刻着月神图腾的青铜战船正破浪而出。船首像是个半人半珊瑚的女子,面容与玉婉溪有七分相似。寒天的惊呼声顺风传来:\"月神庙的守护者!她们来带走容器了!\"
城墙上的士兵们骚动起来。江轩知道时机已到,突然高举染血的佩剑:\"弘阳国的儿郎们!今日若胜,每人赏十亩珊瑚田!\"这是只有王室才知道的秘密——那些会发光的珊瑚能提炼出延长寿命的秘药。
冲锋号角响彻云霄。当江轩率军冲下城墙时,没人注意到林德偷偷捡起了那封染血的信,更没发现信纸背面用隐形墨水绘制的王宫密道图。首相望着国王远去的背影,从袖中取出个海螺号角,吹出人耳听不见的次声。
海底的珊瑚生长得更疯狂了。它们缠绕住乌米兰的战舰,却在碰到弘阳国船只时温柔地退开。玉婉溪的尖叫声突然从地底传来,整座临海城的地面开始渗出淡红色的海水。
寒天跌跌撞撞地奔回城墙,手中琉璃瓶里晃荡着暗红色液体:\"陛下!药引成了!但娘娘她\"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。月神庙方向,一道珊瑚组成的光柱冲天而起,将云层都染成了瑰丽的粉红色。
江轩望着在光柱中若隐若现的玉婉溪身影,终于明白父王临终时那句\"让人甘愿赴死\"的真意。他转身将佩剑掷向林德,却见首相被突然窜出的珊瑚刺穿胸膛——那些珊瑚枝丫上,正绽放着与王后同款的珠花。
\"你以为\"林德在断气前狞笑,\"只有王后是容器?\"
海天之间,青铜战船上的珊瑚女子们开始歌唱。她们的歌声让战场上的所有人都放下了武器,呆呆望向光柱中逐渐成形的巨大珊瑚王座。江轩感到怀中的药瓶突然发烫,寒天配制的\"叛臣心头血\"正在沸腾。
当第一滴血珠蒸腾成红雾时,玉婉溪的声音同时在所有人脑海中响起:\"欲坐王座者,先奉真心。\"
《珊瑚王座·真心之祭》
光柱中的珊瑚王座完全成形时,战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。江轩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在结晶化,从脚踝开始向上蔓延出细密的珊瑚纹路。他低头看着手中沸腾的药瓶,突然明白了什么,仰头将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。
\"陛下不可!\"寒天的惊呼被海风撕碎。药水入喉的刹那,江轩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碎片——三岁那年溺海被珊瑚托起,十五岁时总在月圆之夜梦游至海边,还有大婚当日玉婉溪手腕上第一片浮现的珊瑚鳞
青铜战船上的歌声陡然转调。光柱里的玉婉溪身影突然凝实,她悬浮在王座上方,下半身已经完全化作流光溢彩的珊瑚枝,发间生出晶莹的鹿角状突起。当她睁开双眼时,眸中倒映着整片沸腾的海。
\"轩郎。\"她的声音带着海底回响,\"现在你看见真实了吗?\"
江轩的佩剑突然自行出鞘,剑柄上镶嵌的珊瑚珠与王座产生共鸣。他这才注意到剑穗上系着的,正是当年玉婉溪送他的定情信物——一枚会随月光变色的珊瑚坠。
海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。雪岩国的巫师们突然集体跪倒,他们的面具接二连三炸裂,露出底下与林德同样开始珊瑚化的面孔。寒天扑到城墙边缘,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月神庙:\"地宫地宫的封印解除了!\"
林德的尸体突然抽搐起来。从他胸口贯穿的珊瑚枝上,那些珠花纷纷绽放,每朵花蕊里都蜷缩着个微小的、与先王江新时一模一样的人形。赵丹凤的剑当啷落地:\"先王的魂灵?\"
玉婉溪伸出珊瑚化的右手,王座下方顿时浮起十二具水晶棺。每具棺椁里都躺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,面容与江轩有七分相似——那是历代弘阳国君的尸身,他们的心口都生长着一株微型珊瑚树。
\"三百年来。\"玉婉溪的声音带着悲悯,\"你们的王室用我们的骨血延寿,用月神庙镇压海眼,现在该偿还了。\"
江轩突然想起小时候在皇家藏书阁看到的禁忌图册,那些被涂抹掉的章节标题此刻清晰浮现:《珊瑚契》《心祭》《海新娘》。他踉跄着向前走去,每走一步,身上的铠甲就剥落一块,露出底下逐渐玉化的皮肤。
寒天突然扯开衣襟,他心口处赫然嵌着块发光珊瑚:\"陛下,快用王血启动\"话未说完,一支乌米兰的流矢穿透了他的咽喉。飞溅的鲜血在半空凝结成珊瑚珠,滚落到江轩脚边。
海面突然分开,露出深不见底的沟壑。青铜战船缓缓下沉,船首的珊瑚女子们齐声吟诵:\"以真心换真心,以王座易王座。\"
江轩的佩剑突然飞入玉婉溪手中。当剑尖抵住他咽喉时,他反而笑了:\"那年你问我,若有一天要在王位与你之间作选择\"
剑锋轻转,挑开了他的衣领。悬挂在颈间的珊瑚坠突然大放光明,与玉婉溪的鹿角产生共鸣。海底传来悠长的鲸歌,十二具水晶棺同时开启,历代国王心口的珊瑚树疯长成林。
\"你早就把真心给我了。\"玉婉溪的泪滴在江轩脸上,竟是温热的,\"为什么现在才明白?\"
整片海域的珊瑚突然同时绽放,花蕊中飞出无数光点。光点汇聚成江新时的虚影,老国王的幻象伸手按在江轩额头:\"痴儿,王座本就是为她而设。\"
当光芒吞没一切时,江轩最后看见的是玉婉溪破碎又重组的身体——珊瑚外壳层层剥落,露出底下流动着星光的本质。她的低语随着意识一起沉入深海:
\"睡吧,我的王。等你醒来,我们会拥有新的国度。\"
【海底两个月后】
新生的珊瑚岛上,皮肤呈珍珠色的孩童从浅滩捡起半块玉玺。远处海平线上,隐约可见青铜战船的帆影。孩童不知道,他额间那片鳞状的胎记,正在晨光中泛出淡淡的粉金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