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玠靠在妆台前,开始思考这具身体如今的情况。
不论自己为何会成为如今的模样,当务之急是度过眼前的危机。
这姑娘,明显是被人设计了。
而且,设计她的人是奔着毁了她的名节去的。
从刚刚那个狂徒所说的话,裴玠开始拼凑出自己目前所面临的情状。
成阳伯府,崔令窈,无父无母……
成阳伯府唯一符合这个身份的,好似只有一人。
难道,她是先成阳伯崔玿崔将军的女儿?
裴玠深吸一口气,开始打量这屋内的陈设。
那狂徒说这里是崔家别苑,虽不知为何崔小姐会来到别苑,但只看这屋内的装潢布置,崔小姐在成阳伯府绝对算不得受重视。
更何况,成阳伯府也是神都内的名门望族,怎会让府上的小姐身旁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?
如今还是白日,这个狂徒就敢大摇大摆在屋内行此不轨之举,且刚刚自己用瓷枕砸他的时候弄出的动静也不小,但外头没有一个侍女进来查看情况,可见这院落内可能根本就没有伺候的人。
那这情况可就有意思了。
要么,是这位崔小姐根本不受成阳伯府重视。
可就算再不重视,她也是忠臣遗孤,成阳伯胆子应该不至于大到如此程度,连一个伺候的人都不给她安排。
这种事,说出去也是败坏名声,更乃至是影响仕途的。
最大的可能,是伺候的人被支走了。
或者说,伺候的人也被买通了。
裴玠的唇角浮现了一抹冷笑。
什么人有能力调走崔家内宅伺候的人手,又有能力悄无声息将一个大男人放进别苑里呢?
这个狂徒的打扮明显是个书生,自己刚刚动手的时候他也是毫无反抗能力,显然并不会什么武功,更不可能出现什么飞檐走壁摸进别苑的本事。
这崔家,还真是有意思。
只是,这崔小姐的魂魄如今在哪里?
是在自己的身体中?
还是她早已魂飞魄散了?
毕竟她这面色看着还真不如何安好。
那自己身体内的会是谁?
轻叹口气。
裴玠决定尽快解决面前的事。
而后,他必须得寻个时机进宫一趟,看看如今皇宫里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个情况。
而且……
裴玠皱着眉头望向右手。
刚刚摸索瓷枕的时候他就发现了。
这位崔小姐的右手似乎受了伤,手腕处根本使不上力。
也是因此,自己刚刚是用左手砸出的瓷枕,所以才没能一枕直接要了那狂徒的性命。
他端详了下右手的手腕,而后又用左手摸索了下手腕处的骨头。
应当是脱臼了。
这倒简单。
刚准备将右手捏回去。
突然,裴玠一愣。
他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一瓶药,拿起打开瓶塞嗅闻了一下,似乎是消肿止痛的药膏之类的东西,里头用料倒是很舍得,名贵的药材没少放。
而药瓶的底部,有一个小小的徽印,上头简单却利落的一个谢字。
他盯着药瓶思量了片刻,而后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,心里有了些猜测。
最后,他转头看向躺在地上早没了气息的狂徒。
少顷后,裴玠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。
“倒是个聪明的姑娘。”
没再管手腕上的伤,裴玠随手拉开妆奁,从中挑选了一支最为素简的银簪,而后盯着铜镜内那张仙姿佚貌的脸庞,低声道。
“崔小姐,你既然是个聪明姑娘,那就别怪朕了。”
而后,他狠狠落手。
一道血光溅起。
溅落的血色,将半面铜镜掩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