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渝州地动的灾民也来了不少,大多是听说望县愿意接收他们,而且还能提供养家的活计,短短几个月春去秋来,这望县人口也翻了倍。
新县令文修远延续裴子清的政令,对这些千里奔袭的外乡人一视同仁,不但安排了上户,还同意他们以赊账的形式从衙门领取种子种地。
望县背靠大雁山,别的不说,那荒地要多少有多少,只要肯吃苦,开出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总是足够。
起初,勤恳种地的灾民们还只是奔着不饿死就好的念头,可当他们种下的水稻变得金黄,完成收割……
憋了数月的皇帝一下子颁了数道政令,嘉奖裴子清和文修远的政绩。
按理说,发现新水稻,将粮食的收成提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,他二人合该是要升官发财,平步青云的。
不说连跳三级,至少被调离这穷乡僻壤是妥妥的。
可他们有志一同,都留在了望县。
朝中颇有微词,就连皇帝原本也觉得这样不妥。
倒不是真的就设身处地感觉亏待臣子,而是不想因此受人口舌,被诟病赏罚不分。
但裴子清发来密信,说要搞什么“梯田”。
要是换个人来说能在山上种地,皇帝定是要嗤之以鼻的。
可裴子清是发现新粮种的人,还说的那般信誓旦旦,为此甚至压上自己所有前程。
皇帝觉得,不过几座山而已,要么就让他试试?
裴子清可不会单纯地觉得皇帝准了他的提议是因为信任。
裴家本就是书香门第,他爹是大夏有名的裴大儒,是真正意义上的“桃李满天下”,娘家又是大夏首富,说不忌惮那都是假的。
如今他正因为新粮声名远播,裴家的地位也水涨船高,真要是这么回去了,皇帝还得费心搞些制衡,倒不如将他留在望县,待事件平息再说。
裴子清乐得逍遥。
山高皇帝远,他老婆闺女热炕头,心里美得很。
“锦绣,要不然你换个身份,咱们先拜堂?”
萧锦绣还未说话,萧禾山一杆银枪就从二人之间穿过。
“哼。”
他还没认可这个偷偷摸摸登堂入室的贼人呢!
裴子清可怜巴巴看向身边人。
萧锦绣只得轻咳一声,做和事佬:“害,兄长,我不是说了吗,是我强迫他的。”
她叹口气:“他就是想反抗也打不过我啊。”
裴子清:“……”
萧禾山:“……”
如意也服了,她娘这张嘴,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。
一句话把两位男士都给干蒙了。
但显然还是她爹适应能力强,因为舅舅只能涨红脸找了个借口遁走,她爹还大鸟依人把下巴架在娘脑瓜顶上。
如意没眼看,招来逐月去看梯田状况。
路上遇到前来视察的文修远,她还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。
文修远颔首微笑,掩下眸底的疑惑。
他知道裴子清,也清楚他看似降职的表象背后,其实是被陛下委以重任。
裴大人为大夏立了大功,今后前程似锦已经毫无悬念。
如今还待在这偏远小县,不过是因为新稻交给谁都无法放心。
他完全能理解,因为他继续做这个县令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。
正因为将心比心,他越发疑惑——为何裴大人却对肖如意这般放心?
虽然她的确聪慧过人且心地善良,又时不时颇有巧思,还在此地很得人心……
说起来,约莫是因为锦绣山庄本就接纳了不少难民,那些渝州来的百姓在她指挥下格外利索,这才没多少天,已经开垦出不少层层叠叠的梯田。
关键那些百姓还都特别愿意听她的话,高高兴兴就把活干完了。
哦,这么一想,她的确是蛮适合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