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子再忍不住,哭声震天,华仲景也不忍地转过头去。
唯有如意好像搞不清状况似的问。
“你这么大声,不怕吵醒你家公子么?”
德子不知道从何解释,他家公子,他的主子,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八皇子,从此后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呜哇哇哇哇!!!
几行红到发黑的血线从容奕七窍流出,德子见不得主子走的这般不体面,抖着手拿帕子帮他擦。
别处还好,擦到鼻子时他猛然一震。
如意就这么看着德子小心翼翼用指尖去探容奕鼻息,之后不敢置信地又提着华仲景的手再探。
“华华华华大夫,您帮我看看,主子他是不是,是不是……”
华仲景给予肯定的答复:“还有气。”
德子无心计较这人说话不好听,知道主子活着就好。
他根本来不及和如意道别或者解释,急匆匆就命人抬来步辇,要带容奕回府治疗。
倒是如意,还将方才那个瓜包上给德子。
“带回去吧,兴许你家公子醒来还想吃呢。”
德子胡乱应着,和华仲景一起走了。
如意在他们身后想,华大夫也并非像看起来那么不近人情。
否则,身为大夫的他怎会听不出容奕的鼾声?
他真的只是睡着了呀。
镇上,裴府最近气氛一片低迷,自从华大夫给容奕诊断出最后期限,他们就开始悄悄为容奕准备后事。
直到今日,德子和华大夫带着“不省人事”的容奕归来。
裴子清本就模糊的双目被泪水浸湿,仰着头也阻止不了眼角落下的冰凉。
“表弟,哥哥陪着你。”
信来不及送到京城,便是消息已经送到,贵妃娘娘也无法来到容奕身边陪他走这一程。
这也是容奕的意思。
别看他平时不着调,真到生离死别的时候,他却很会替人着想。
他舍不得母亲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,就独自出宫,安静离去。
他和贵妃娘娘说好了,回去的时候,他会变成一棵树苗,一只蝴蝶,或者是山雀啊锦鲤什么的,继续陪着母妃。
具体变成什么,那就是他表哥裴子清要烦恼的事了。
反正从小到大没少折腾表哥,也不差这一件。
偌大的悲伤蔓延在整个裴府,诸多哭声中最响亮的仍是德子。
他哭得嗓子都哑了,恨不得一头撞在廊柱上随主子去了。
就在这样一片悲痛中,容奕捂着耳朵坐了起来。
“吵什么呢!”
“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?”
德子的哭声硬生生卡住,憋出个哭嗝来。
华仲景不敢置信地按住他脉搏,又一脸震惊去翻容奕眼皮。
奇迹,居然真的发生了?
裴子清泪眼朦胧地吹了个鼻涕泡泡。
众人:?????
如意轻松愉快地睡了个好觉,次日从德子那里听说容奕昨儿果然又要吃夏瓜,更是高兴得眉眼弯弯。
“我就说吧。”
德子笑出了泪,连连点头。
华大夫说主子不用死了,他体内的毒和出现时一样,莫名其妙就消失了。
只是那被折磨数年的身体仍需要调养。
调养?
呵。
德子轻蔑一笑,以主子的身家,哪怕顿顿人参鸡汤灵芝泡茶又如何?
有他德子在,包管把主子养的白白胖胖!
整个裴府唯一没有完全沉浸在欢乐气氛里的大概只有华仲景。
作为容奕当前这段时间唯一的主治大夫,他必须弄明白病人康复的真正原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