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改天,改天一定,今天实在太乏了。”
他现在浑身酸痛,只想回家好好歇歇。
拖着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,他慢慢地、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家那座在村里显得有些低矮破旧的泥坯房走去。
身后是鼎沸的人声,是村民们兴奋的议论与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畅想,身前是家的方向,是昏黄灯光下等待他的人。
这种感觉,很奇妙,也很不真实。
前世的他,何曾有过这样的荣光。
又何曾,有这么多人真心实意地为他欢呼,为他感到骄傲。
路过一些人家门口,还能隐约听到屋里传出的议论声,无一例外,都带着他的名字,语气中充满了惊叹与佩服。
“听说了吗?陆癞子…哦不,陆青山,打回来一头大黑熊!”
“真的假的?他能有那本事?”
“千真万确!村口都围满了人!那熊,比门板还大了去了!”
他的嘴角,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,疲惫,却也带着一丝久违的满足。
推开那扇吱呀作响、有些变形的木门。
陆青山心里正琢磨,哪天让铁柱再来把院门修修,一股熟悉的饭菜香气混合着淡淡的煤烟味扑面而来。
屋里,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跳动着,将简陋的屋子映照得有了一丝暖意。
林月娥正坐在炕沿上,借着微弱的灯光,低头缝补着什么。
听到动静,她立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计。
小雪已经睡着了,蜷缩在炕梢,小脸蛋因为屋里的暖气而变得红扑扑的,小嘴巴还微微嘟着,嘴角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,也不知道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。
林月娥听到屋门响,她猛地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深深的期盼。
当看到是陆青山站在门口时,她明显松了一大口气,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。
她的目光快速在他身上扫过,似乎在检查他有没有受伤。
“回来了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像羽毛一样拂过陆青山的心田,却带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。
“汪汪!汪汪!”
一道小小的黑影箭一般从炕脚下窜了出来,是金虎。
这小家伙的鼻子尖得很,似乎也闻到了陆青山身上那浓烈的、属于山林与猎物的特殊气息,兴奋地在他腿边绕来绕去,又蹦又跳,短短的尾巴摇得像个小小的拨浪鼓。
它用小脑袋亲昵地蹭着陆青山的裤腿。
陆青山弯腰,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了摸金虎毛茸茸的脑袋,小家伙舒服地眯起了眼睛,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。
“饭做好了,就等你呢。”
林月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,略显局促地站起身,转身去灶房端菜。
她的声音里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很快,桌上便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苞米碴子粥。
一碟刚炒好的白菜,还带着锅里的热气,旁边是两个金黄的窝窝头。
简单,甚至有些寡淡。
陆青山却觉得,这屋子,这饭菜,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让他心安。
他坐在炕沿边的小板凳上,端起崭新的大瓷碗,顾不上烫,呼噜呼噜地喝着粥。
实在是饿狠了,胃里空得发慌。
林月娥默默坐在他对面,灯光下,她的脸庞柔和,眼神却有些复杂地落在他身上。
看他吃得急,她动了动嘴唇,想说什么,又咽了回去。
只是伸出筷子,默默地给他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白菜。
油水不多,但炒得入味。
金虎蹲在陆青山脚边,小脑袋随着他吃饭的动作一点一点的,尾巴在地上轻轻扫着。
陆青山扒拉完一碗粥,又拿起一个窝窝头,大口啃着。
“今天……山里头,还顺利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