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翰林院编修?”司鹤心里疑惑,他只是进士第六名,无论如何也够不上正七品的官职。
但他很快明了,这一切,一定是长公主的手笔。
罢了,长公主也好,其他人也罢,给谁当牛做马,他都不在乎。
无论如何,他一定要在京城站稳脚跟。
“怎么?不愿意?”祁云洲问他。
司鹤摇摇头,这次她没有再拒绝祁云洲的好意,他抬起头,没有问为什么。
他只是听话的,像长公主捧在怀里的小猫一样温顺乖巧地点头谢恩,“司鹤自知身份低微,若不是长公主出手相救,早已命丧黄泉,哪还能够得上正七品的官职。”
他重新跪在地上,神色阴沉地发誓,“长公主大恩无以为报,司鹤愿献上项上人头,为长公主出生入死,在所不惜。”
祁云洲满意地点点头,“你早这样,不就好了,吃那些苦头做什么,只要有本宫在,保你青云直上,你想要什么,本宫就给你什么。”
“行了,起来吧,别说那些要死要活的丧气话,安心待在本宫身边就是了。”
司鹤垂眸谢恩,平静的眼底漆黑一片,“是,司鹤谨遵殿下教诲。”
祁云洲很满意司鹤的态度,父母双亡孤身一人的流民而已,若是想要,她有的力气和手段。
“行了,你歇着吧。”
祁云洲走后,很快就有丫鬟穿堂而入,“司公子,奴婢们伺候您沐浴。”
空荡荡的房间里,司鹤独自站立在窗前,窗外下着毛茸茸的细雨,雨水稀稀疏疏落在高大的怀楠木上,嘀嘀嗒嗒穿透树叶缝隙滴落在青石板上。
他木讷地转过身,望着一众鱼贯而入的丫鬟,那些丫鬟面带微笑,友好和善地望着他。
但望着望着,她们又化身恶魔,出言讽刺,硬生生将他一颗引以为傲的自尊心剥离开来,狠狠扔在地上,踩在脚下蹂躏。
见司鹤呆愣在原地,为首的丫鬟轻声提醒他,“司公子,奴婢们伺候您沐浴吧,别叫殿下好等。”
司鹤回过神,脸色阴沉地睨她两眼,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浴室。
沐浴过后,司鹤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,一丝不挂地走出浴室,任由丫鬟们给他换上纯白色寝衣,描眉点妆。
描妆的丫鬟望着铜镜里的美艳少年,发自内心地称赞,“司公子,您长的真好看,与长公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人。”
“是吗?”司鹤窥镜自视,铜镜里的男子柳叶眉,樱桃嘴,白白净净,粉粉嫩嫩,分明不是他的模样。
他清楚地记得,苏千曲说过,他浓眉大眼,英俊潇洒啊。
窗外雨声催促,司鹤像出嫁新娘一般,被硬生生塞进狭小纯白的花轿,送往长乐殿。
“吱嘎……”
长乐殿的大门在他进来后缓缓关上,司鹤回过头,却只看见纯白的花轿。
他看不见来时路,也望不到未来程。
从他踏入长乐殿大门起,他就再也不是司鹤了。
他是谁呢,连他自己都不知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