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桃突然捂住心口,灵台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王林留下的那缕神识如同风中的烛火,在剧烈摇曳后骤然黯淡。
她清晰地感受到那道联系正在断裂,就像有人硬生生从她灵魂上撕下一块血肉。
“王林!”
鲜血从唇间喷涌而出,在雨水中绽开刺目的金红色花朵。
她踉跄着向前扑去,指尖徒劳地抓向夜空,那里紫雷仍在月球表面肆虐。
视线开始模糊,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。
“景桃!”
裴舟向来温凉的声音此刻惊惶得变了调。黑伞跌落泥泞,他接住她下坠的身体时,向来一丝不苟的西装被鲜血浸透。
秦森从暴雨中冲来,素来玩世不恭的脸上满是狰狞:“快!送医院!”
这是景桃陷入黑暗前听到的最后声音。
她苍白的手指还保持着伸向月亮的姿势,腕间秦母给的玉镯沾满血污,在闪电照耀下泛着诡异的光。
雨水冲刷着她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,将那些金色光点带入泥土深处。
而在无人看见的维度,她灵台深处最后一点神识金光,正拼死护着王林那缕即将消散的神识,如同暴风雨中守护最后一星火种的守夜人。
501医院顶层的直升机坪上,暴雨抽打着停机坪标志。景桃被推入急诊室时,心电监护仪平稳的“滴滴”声与窗外的雷暴形成诡异反差。
“只是过度疲劳导致的虚脱。”
院长摘下老花镜,白大褂后背已经湿透。他身后十几位主任医师的检查报告摞起来有半尺高,却都指向同一个荒谬结论,这个送来时七窍流血的病人,所有指标居然完全正常。
裴舟站在急诊室外的走廊上,高定西装前襟还浸着金红色的血渍。他指尖在袖扣上轻敲,声音冷静得可怕:“确定?”
“景小姐的器官功能完好。”院长偷瞄着两位爷的脸色,字斟句酌,“生命体征平稳,应该睡醒就好。”
秦森突然嗤笑一声,染血的衬衫领口大敞着:“那吐的血是番茄酱?”
他转向玻璃窗内的病床,景桃苍白的脸上还带着未干的血痕,“抽我的血给她。”
“这”院长额头渗出冷汗,“景小姐血红蛋白浓度正常,不需要输血”
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高跟鞋的脆响。朱莉从阴影处走来,香奈儿套装上一根褶皱都没有,唯有紧攥的铂金包泄露了情绪。
朱莉与院长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“景伯母。”裴舟微微颔首,声音温凉。
朱莉“嗯”了一声,看上去不想说话的样子,秦森便把到嘴的客套话咽了回去。
院长突然清了清嗓子:“那个从医学角度来说”他硬着头皮开始背诵早就准备好的说辞,什么“肾上腺素过度分泌”、“皮质醇水平异常”、最后落脚到“适度节制”四个字上。
秦森突然笑出声,指尖转着打火机:“医生。”火苗“啪”地窜起,映亮他玩味的眼神,“您觉得”突然凑近,“是她折腾我们,还是我们折腾她?”
朱莉的指甲在包上刮出轻响。
裴舟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之间:“多谢关心。”他看了眼监护仪上平稳的曲线,“我们自有分寸。”
窗外一道闪电劈过,照亮景桃腕间那只染血的玉镯。没人注意到,她睫毛在此时几不可察地颤了颤,月球表面的雷暴,似乎也随之减弱了一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