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舟神色未变:“你早点休息。”
“你呢?”
“陪她。”
秦森挑眉,余光瞥见白色浴袍一角飘过,忽然笑了:“有伤也比我强?”
裴舟淡淡扫他一眼:“嗯。”
秦森耸耸肩,没再争辩,只是望着裴舟离去的背影,眼底闪过一丝晦暗。
景桃靠在墙边,指尖的金光早已消散。她听着渐近的脚步声,轻轻闭上了眼。
夜还很长。
茅草屋内。
王林突然按住眉心,他留在景桃灵台中的那缕神识传来异动——裴舟推开了她的房门。
透过神识,他清晰地看到景桃从床榻上起身,素白的衣襟在月光下泛着微光。
按照常理,此刻他应当怒不可遏,应当立刻撕裂虚空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但奇怪的是,他的心中竟无半点波澜,仿佛所有情绪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离。
“这是”王林眉头紧锁,他试图调动怒火,却发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扭转。
一个陌生的认知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:李慕婉才是他的挚爱,景桃不过是他要逆的天道。这个念头来得突兀却又理所当然,如同宿命般不可抗拒。
那股力量越来越强,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完全吞噬。他鬼使神差地转身,目光落在角落里正在与蚊兽低语的木婉身上。
“婉儿”他轻声唤道,声音温柔得不像自己。
木婉浑身一颤,手中的茶盏险些跌落。她缓缓抬头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。
自从来到这方世界,王林何曾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?更多时候,他只是远远地望着她,眼中带着她读不懂的复杂。
“夜深了,早点休息吧。”王林走到她面前,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。
木婉呆住了。那熟悉的触感让她眼眶瞬间湿润,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王林这样温柔地触碰她是什么时候。
蚊兽的复眼疯狂转动,它拍打着翅膀飞到两人之间:“主人!裴舟那厮正在景桃房中,您不是说要——”
王林的目光甚至没有一丝波动,只是轻轻抬手,蚊兽便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,整个身体被定在了半空。
“婉儿,怎么了?”王林握住木婉纤细的手腕,声音低沉而温柔,“不认识你的王林了?”
木婉的泪水夺眶而出。这一次,泪水不再是苦涩的,而是带着久违的甜蜜。她呆呆地任由王林牵着,走向屋内简陋的架子床。
蚊兽拼命挣扎,却动弹不得。就在这定格的瞬间,它的复眼中突然闪过一幅诡异的画面——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正伏案疾书,嘴里念念有词:
“奇怪了,我这本破书还能让那两位亲自派人上门王林啊王林,别怪为父心狠,为父可不想落得个被读者捅死的下场”
画面一闪即逝,蚊兽的思维几乎停滞。那是什么?那个男人是谁?为何他自称“为父”,又说什么“书”、“读者”?
木婉完全没有注意到蚊兽的异样。当王林轻轻将她按在床榻上时,她的泪水已经浸湿了衣襟。
“别哭。”王林拭去她脸上的泪痕,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。
木婉再也控制不住,扑进他怀中啜泣起来。王林轻抚她的后背,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,看向被定在半空的蚊兽。
蚊兽惊恐地发现,主人眼神深处,竟有一丝它从未见过的迷茫与挣扎,就像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强行操控着他的身体。
就在纱帐落下的瞬间,蚊兽的复眼再次捕捉到那个诡异的画面——中年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,继续在纸上奋笔疾书:“这样应该能安抚那些人了”
而后,一切归于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