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前的晚棠勉强还能安抚住他。
可被囚禁在那间屋子的晚棠对着饿狼一样的男人,只有被欺负的份。
她或许是知道,他不会心软,所以变得沉默寡言,不再坦露自己的想法。
仲夏的傍晚,暑气未消。
阿文捏着几份文件,快步穿过修剪齐整的草坪。
刚绕过一道蔷薇花架,他脚步一顿,树荫下的躺椅上,倚着一个人影。
晚棠穿着一件素色的棉布裙子,赤着双足,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。虽然室外炎热,但她不喜欢待在室内,厉赫铖也就由着她,只安排了个佣人帮她扇扇子,驱蚊虫。
她手里捏着一枝半蔫的无尽夏,正是花期,本该是饱满的蓝紫色,此刻却有些萎靡,那是厉赫铖塞进她手里的。
阿文在原地站了几秒,有些犹豫的上前两步。
“小姐。”
晚棠缓缓转过头,目光在他脸上一扫而过,只是看了他一眼,又慢慢垂下了眼眸,拨弄着手里那枝快要枯萎的花,仿佛不认识他一样。
阿文本就不怎么爱说话。
往常,总是晚棠先开口,声音温温柔柔的,问他一句,他才答一句。
如今她不说话了,阿文站在那里,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。
他沉默地看着她手里那枝已经萎靡的花,又看了看旁边开得正盛的大花球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,从花丛里挑了一朵最新鲜、颜色最饱满的,小心折下。走过去,将那朵新鲜的无尽夏轻轻放在晚棠的膝盖上,挨着那枝半蔫的花。
他想,这样她手里就有一朵鲜亮的了。
阿文刚转身要离去。
晚棠却极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好好的花,折它做什么。”
她的声音很低有些沙哑,像是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。
阿文的脚步一下子钉在了原地,有些错愕地回头,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。
过了一会儿,见晚棠再没有开口的意思,他默默转身,进了别墅。
厉赫铖靠着窗,指间夹着一支烟,注意力却集中在花园那边。
阿文汇报着各航线安排的对应人员,厉赫铖嗯了声,目光却并未从花园收回。
“你方才在花园做什么?”他突然出声,打断了阿文的汇报。
阿文微怔,顺着厉赫铖的视线望向楼下,晚棠正从躺椅上起身,慢吞吞地往别墅里走,身影纤弱。
阿文收回目光,如实回答:“我见小姐手里的花有些蔫了,就给她摘了一朵新鲜的。”
厉赫铖的视线追随着那道身影,直到她消失在门廊后,才缓缓转回,落在阿文身上。
阿文顿了顿,补充道:“小姐又问我折那花做什么,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责怪我,就没有回答。”
“下次记得答话。”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阿文。
阿文点头应了声。
厉赫铖那副刀枪不入的盔甲,那层人人敬畏的坚硬外壳,此刻,终于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。
所以,她不是不想说话,只是不想和他说话。
前天他回来迟了,一整晚,都有些心神不宁,总担心她睡不好。
他推开主卧房门,晚棠侧卧着,背对着他睡的那一侧,呼吸均匀绵长,睡颜恬静安稳。
床头柜上,一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暖黄光晕。
他僵立在门口,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投下一片暗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