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赫铖走过来帮晚棠将食盒搁在床头柜上:“矿上伙食糙,倒是练出副铁胃。”
他用银筷将配粥吃的八宝酱瓜堆成小山:“比不得大哥,有阿姐悉心照顾着。”
说罢还瞟了眼身旁弯腰倒粥的女人:“前年大雪封山,我被运煤车碾伤了腿,骨茬子都露出来,也没这么好的待遇。”
厉宗铭突然嗤笑出声:“怎么?还当你是小时候那个哭包?摔破相都要抱着你阿姐哭?”
“所以我才比大哥幸运,保住了腿。”话直戳进厉宗铭肺管子里。
晚棠皱眉,这兄弟二人就没有能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时候。
“好了好了,粥又要凉了,快喝吧。”
重新递过来的勺子厉宗铭也不接,反倒是张着嘴示意晚棠喂他。
晚棠无奈,只得一勺接着一勺。
被女人温柔的悉心照料着,厉宗铭刚攒起来的火气也慢慢消了下去。
“倒是劳烦你大老远的跑回来看我。”他突然咬住瓷勺,磕在齿间发出脆响。
晚棠手一抖,粥汤顺着男人下唇溢出。
“别闹。”
厉赫铖整了整袖扣:“我这次回来可不是为了大哥。”
“哦,那是看上林家三小姐了?你身边也确实该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儿,就像你阿姐这样。”
晚棠扯过帕子轻轻为男人擦拭,正欲离开,被紧紧握住了手。
“九月初三我与你阿姐婚礼,父亲若是允你不用再回北山矿场,我们兄弟还可以好好喝一场。”
“怕是等不到,不过新婚贺礼我已提前备下了。”厉赫铖微笑着低头看他,“时候也不早了,大哥,阿姐,我先走了。”
厉宗铭从鼻子里冷哼一声:“晚棠,替我送送阿铖。”
晚棠放下碗,帮他拎了拎被角,与厉赫铖一道出门。
黑伞撑开时带起穿堂风,他忽然驻足:“阿姐当年塞给我的银票,我该还你的。”
晚棠摇了摇头,那天事发突然她手头也没多少银票,这些小事不足挂齿。
“只是包银票的那张帕子我找不到了”
晚棠轻笑:“帕子有什么要紧,我平日闲来无事,又绣了不少。”
“那阿姐可否给我几张?矿上那群大老爷们给我买的粗布帕子,擦的我鼻子生疼。”
这话说的实在可怜,晚棠打趣道:“你现在可是大老板了,有钱什么买不着?再不济还有林小姐,能缺了你帕子用?”
厉赫铖皱了皱鼻子,那丫头喜欢喷西洋香水,身上一股子味儿。
“对了,腿还疼吗?”他刚才提起的事儿,晚棠听说了,却没料到这么严重。
“不疼,一点没事,吓唬大哥呢。”
二楼窗户猛然推开,厉宗铭半个身子探出雨幕:“晚棠!医生喊你去拿药!”
厉赫铖不屑的笑出了声,伞面缓缓遮住两人头顶:“阿姐留步吧。”
楼下二人被伞遮着,什么也看不见。厉宗铭左手死死攥着窗框,青筋暴起如盘踞的树根。
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,厉赫铖把伞柄塞进晚棠掌心,转身冲进雨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