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音也给自己斟了一杯,兄妹二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晨光熹微的庭院里,品着茶,吃着点心。
谁也没有提起封家的危机、楚府的衰败、身陷囹圄的父母,仿佛只是寻常人家一对饱受风霜、好不容易偷得片刻宁静的兄妹。
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,微风拂过,带来初秋的凉意,却也带来劫后余生般的安宁。
楚音拿起一块小巧的桂花糕,轻轻咬了一口。香甜软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,让她紧绷的心弦也微微松弛。
“兄长……”楚音放下糕点,声音很轻,却还是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,“这桂花糕,还是母亲从前做的方子。”
楚怀谨点点头,眼神有些放空:“是啊……那时候她常做……”提起母亲,他眼底涌起浓烈的悲伤,院中刚刚升起的暖意瞬间凝结。
就在这时,楚音提起铜壶,准备为楚怀谨续茶。或许是心事太重,或许是茶壶把手有些烫手,她手腕猛地一抖——
“呀!”一声短促的惊呼!
滚烫的茶水泼溅出来,数滴正落在她握壶的左手手背上!瞬间,那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便浮现出几颗刺目红点,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!
“音音!”楚怀谨脸色骤变!几乎是本能的、反应惊人的猛站起身!动作迅猛地带翻了面前的茶盏!他一步抢到楚音身边,不顾一切地一把抓住她烫伤的手腕,力道大得甚至有些失控!
“烫伤了,痛不?!”
他的声音拔高,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惊惶和浓浓的心疼,“傻丫头!你……”
他低头看着那迅速红肿起来的痕迹,眼中那份兄长的心疼真真切切地盖过了一切阴霾,几乎要溢出来,声音又急又痛,“快!快拿凉水!快!”
清砚早已反应极快,迅速从旁边水缸里舀了一瓢清凉的井水递过来。
楚怀谨小心翼翼的、几乎是捧着珍宝般将楚音烫伤的手浸入冰凉的井水中,不断调整角度让水流覆盖住伤处。
他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,眉头紧紧锁成山峰,紧张地盯着那几颗红痕,仿佛那伤不是烫在妹妹手上,而是烙在了他心头。
楚音看着兄长眼中那久违的、纯粹的、毫无保留的关切和急痛,鼻尖猛地一酸,视线瞬间模糊了。
这一刻,她仿佛真的穿越回了那些被兄嫂呵护的模糊童年。她喉咙发紧,用力吸了下鼻子,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,轻轻摇了摇头,却是把自己的手,固执地抽了出来。
这点烫伤如何能与墓囚三年相比呢?
楚怀谨似乎也意识到这点,顿时呆愣原地,好一会儿才说,“音音,当年,不知道为什么迷了眼蒙了心,竟将你送入大墓中,让你受了那么多苦……这次在墓中,很多事我也很想明白了……
音音,你是该恨我们的,而母亲和父亲现在的结果,也并非由你导致,楚蔓蔓她想害我们,我们无防备心,迟早也是这个下场的。”
楚音默默地点了点头……
“阿兄,楚蔓蔓并非是楚家女儿,我已经查过了,镇南王府,像楚蔓蔓这样的养女有数十个,都是当初他们看着长得乖巧些的,就随意捡来,然后培养成为镇南王府的棋子……
这些事,连楚蔓蔓自己都不知道……”
楚怀谨大吃一惊,“可是当年,母亲确实丢了自己的亲女儿……”
“那个孩子,早已经死去了……当天的纷乱事端就是镇南王储制造的,并非专门针对母亲,只不过恰好母亲在纷乱中丢了孩子,那日,镇南王府在那个地方,杀了十几个小孩子。
因为其中有一个小孩子,是太上皇的孩子……也就是说,当天在现场的孩子,除了我,全部被杀了,本着宁愿错杀,不能放过的原则。”
“这,这……”
“因为镇南王府的人当时就在现场,所以对现场的事比较了解,楚候府捡了个小女孩,他们后来还是知道了……想杀掉这个孩子时,可惜这孩子又已经以楚家女的身份养在府中了。
好在楚候府和楚候夫人并不知事情原委,是以他们也未再追究,直到发生了阴亲替嫁之事……”
镇南王府利用此事,搅毁了楚家,扰乱了封家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