镇南王猛地扯开云儿,玄色衣袍因动作剧烈而褶皱凌乱。他盯着云儿嘴角的血痕,眼底翻涌的欲火瞬间化作滔天怒意。喉间溢出一声近乎野兽的低吼,他甩袖摔门而出,鎏金护甲重重撞在门框上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夜幕降临时,镇南王带着满身戾气闯进花满楼。楼内莺莺燕燕的娇笑声戛然而止,头牌红绡扭动着腰肢迎上来,却被他一把推开。他随意点了三个姑娘,将自己甩进软榻,酒壶里的烈酒被他仰头灌下,辛辣的酒液顺着下颌滴落,浸湿了前襟。
“给本王唱!”他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,吓得姑娘们瑟瑟发抖。琵琶声响起,却让他愈发烦躁,抓起案上的果盘狠狠砸向屏风。“滚!都滚!”他怒喝着,猩红的双眼扫视着花厅。接连换了五拨姑娘,或温婉或艳丽,可在他眼中,却都成了模糊的影子。
深夜的花满楼渐渐安静,镇南王瘫坐在醉意里,眼前却不断浮现云儿倔强的脸。她咬破嘴唇时的决绝,还有挣扎中发丝凌乱的模样,像毒一样侵蚀着他的理智。他猛地起身,掀翻了整张桌子,瓷器碎裂的声响中,他骂骂咧咧地摔门而去,留下满室惊愕的众人。
三更梆子声穿透王府朱墙,镇南王跌跌撞撞撞开偏殿大门,酒壶在青石板上磕出刺耳声响。他扯松领口,玉冠歪斜,往日冷峻的面容此刻因醉意涨得通红,猩红的眼尾泛着血丝,抓起案上的酒坛仰头猛灌。
\"王爷!使不得啊!\"老管家扑通跪地,白发在夜风里乱舞,\"您今日已喝了三坛女儿红,再饮下去\"话音未落,酒坛已擦着他耳际砸在墙上,碎瓷飞溅。镇南王倚着廊柱冷笑:\"本王的事,何时轮到你管?\"
酒气混着血腥味在殿内弥漫,镇南王挥袖扫落满桌菜肴,又踉跄着去够墙角的陈年佳酿。他想起花满楼里那些绵软的身子,却都比不上云儿挣扎时撞在他胸口的温度;那些谄媚的娇笑,也抵不过她那句\"别想让我背叛沈砚\"的刺心。
管家抹着冷汗跌跌撞撞奔进主殿,在云儿门前长跪不起:\"王妃,老奴求您去看看王爷!他把自己锁在偏殿,已经打碎七个酒坛了\"屋内烛火摇曳,云儿攥着衣角的指尖发白,隔着窗棂,隐约传来镇南王摔杯砸盏的怒吼。
云儿推开偏殿门时,浓重的酒气裹挟着碎裂的瓷片扑面而来。镇南王瘫坐在满地狼藉中,乌发凌乱地散在肩头,眼底是被醉意泡得发红的疯狂。她刚唤出一声\"王爷\",迎面飞来的酒坛便重重砸在额角。
剧痛炸开的瞬间,温热的血顺着脸颊流下,滴在素白衣襟上晕开朵朵红梅。云儿踉跄着扶住门框,耳畔嗡嗡作响,却听见镇南王沙哑的冷笑:\"来看本王笑话?滚!\"他抓起手边的青铜酒爵,却在看清她苍白的脸色和染血的发丝时,动作猛地僵住。
酒爵\"当啷\"坠地,镇南王摇摇晃晃站起身,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。云儿扶着额头的手微微颤抖,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青砖缝隙里:\"王爷若是想出气\"话音未落,已被镇南王死死扣住手腕,他滚烫的掌心覆上她受伤的额头,声音带着醉意的哽咽:\"谁准你谁准你过来的?\"
镇南王的瞳孔猛地收缩,醉意如潮水般退去。看着云儿额角不断涌出的鲜血,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“来人!快传郎中!”他的声音撕裂般响起,惊得整个偏殿都在震颤。
他一把将云儿抱起,玄色衣袖慌忙按住她的伤口,指腹沾着温热的血,心慌意乱得连步子都迈不稳。“云儿,坚持住,都是我不好……”镇南王声音发颤,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王爷此刻额头上布满冷汗,抱着她几乎是狂奔着往寝殿冲去。
王府内顿时乱作一团,丫鬟小厮们提着灯笼在回廊里飞奔,呼喊声此起彼伏。镇南王一脚踹开寝殿的门,将云儿轻轻放在床榻上,目光死死盯着她紧闭的双眼,“郎中还没来?!”他转身对着门外咆哮,声音里满是从未有过的恐惧与焦虑。
云儿躺在柔软的锦被上,看着镇南王急得通红的双眼,反而扯出一抹苍白的笑。她抬手轻轻拭去他额间的冷汗,指尖染着的血迹在他脸颊留下淡淡痕迹:\"王爷不必这般慌乱,不过是皮外伤。\"她声音清浅,带着劫后余生的释然,\"若这样能解王爷心头之气,便是再来十次八次,我也受得住。\"
镇南王僵在床边,喉结上下滚动着说不出话。他死死攥着带血的帕子,看着她发间还沾着碎瓷的模样,胸腔里翻涌着懊悔与心疼。\"本王本王不是故意的。\"他声音沙哑,像是被掐住喉咙的困兽,\"云儿,别再激怒我。\"
云儿偏过头去,避开他灼热的目光:\"王爷还是先顾好自己。您若再这般糟蹋身子,下人们又该为难了。\"她的语气平淡,却字字如针,扎得镇南王眼眶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