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上下来的,便是冯氏和她那丫鬟。
冯氏得知有人受伤,自称大夫,上前替樵夫樵妇把了下脉,就走到那几个活蹦乱跳的富家公子跟前,要他们也伸手把脉。
那几个富家公子摆手说:“不用,我们没事,你给他们看吧。”
冯氏却不由分说地抓起一个富家公子的手,说他内出血,急需止血,否则有性命之危。
唬得那富家公子当真给她施了针。
他见冯氏容色过人,本就不大信她会医术,又见她放着断腿出血的樵夫樵妇不治,非要治好端端的富家公子,越发怀疑她的用心。
——定是见这几个富家公子落难,故意冒充大夫施恩救治,以便攀附富贵。
这种女人他一路上见了无数。
均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好颜色,便想方设法接近他,或假装偶遇,或佯装落难,更有甚者,父兄健在也要打着满门皆丧的幌子,求他垂怜。
他向来不是多管闲事之人,见冯氏和那几个富家公子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便载着那对樵夫樵妇回城行医,而后游历他处。
本以为冯氏不过是个过客,不曾想,回京第一天,就又见到了。
这女人不光摇身一变,成了纪长卿的寡嫂,还成了自家妹妹的救命恩人。
身份地位越攀越高,野心可见一斑。
也就自家妹妹养在深闺,纯良如兔,才会轻易信了这女人。
这女人骗别人也就算了,敢骗到裴氏头上……
他嗤笑一声。
“真是不知死活。”
“阿嚏!”
回府的驴车上,冯清岁莫名打了个喷嚏。
帘外赶车的五花突然道:“夫人,我想起来了,我们见过那位裴二公子。”
冯清岁讶异:“什么时候?”
这等仙姿佚貌,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?
“可能你当时忙着救人,没留意到。我们途经西州时,曾经路过一处断桥,那桥是我们抵达前刚刚断的,有好几个人坠桥落水。”
“你见有人受伤,便上前察看,先看了一对受伤的樵夫樵妇,后看了一个富家公子。”
“那富家公子看着跟没事人一样,说他没受伤,还让你去看樵夫樵妇来着,你说他性命垂危,给他施了针。”
“裴二公子当时就站在一辆马车边,好像正准备上车。”
冯清岁听她说了,这才想起,笑道:“原来那时他也在,我光顾着看那几个湿淋淋的落水者,竟没留意到他。”
多人遇险待救时,她听从师父教诲,向来遵循“先重后轻,先危后缓”的原则。
那对樵夫樵妇的伤势一目了然,她最先给他们诊了脉。
诊出他们虽然伤势不轻,但暂不危及生命,便去看那几个富家公子。
一走近便察觉有个人呼吸喘促,便怀疑对方脏器受损,只是可能疼痛轻微,没出现明显症状,未被察觉。
但再过几个时辰,对方便有可能因大出血休克甚至死亡。
因而她执意给那富家公子诊了脉。
果然脉搏空虚。
遂施针止血。
等稳定伤势,看完那几人,却发现那对樵夫樵妇被人载走送医了。
“原来是裴二公子送走的。”
她轻笑。
驴车随即停下。
纪府到了。
她从车上下来,耳边传来纪长卿的声音:“我有话要和你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