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上皇,该用膳了。”
如今周清河已经被人从太极殿挪到了南宫。
毕竟,从今日起,太极殿就是新帝的住处了。
几天过去,周清河已经能说话,也能坐起来了。
之前还混混沌沌的脑子,现在也清醒了不少,不再像是前几日那般,脑子里像是蒙着一层热气。
宴离的鬼门十三针,的确是名不虚传。
只可惜,这人竟不是为他所用的。
周清河用嘶哑的声音对伺候他的宫人说:“给朕更衣。”
小太监小声提醒道:“太上皇,您如今不能自称朕了。”
周清河一个凌厉的眼神,那宫人便立刻闭上了嘴。
毕竟是太上皇,做奴才的还是得好好伺候的,几人按照太上皇的意思,给周清河换好了朝服,然后抬着他到南宫的正殿坐好。
外面的鼓乐声传来,这是新帝在举办登基的仪式。
周清河觉得,今日,香君定是会来看他的。
他要等她来。
外面的鼓乐声终于渐渐停止了。
周清河逆着光,看着有人进了南宫的门,正朝着此处走过来。
那人跨过殿门,周清河以为他会看到香君,却是失望了。
他看到的是一张他未曾预想过的脸。
是薛娇娇。
……
薛娇娇还活着这件事,已经不能让周清河太震惊了,他只是有些失望,看到的不是那张他想见的脸。
周清河实在是太平静了,平静的薛娇娇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准备好要对他说的话。
半晌薛娇娇才说:“我与清崇在一起了。”
周清河淡淡地看了薛娇娇一眼,“你与他倒是般配。”
薛娇娇深吸一口气。
“事到如今,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?”
“没有。”
“冤枉我祖父谋逆,害死我薛家九族,陷我于水火,再救我一命,装作我的恩人,骗了我半生,你却无话对我说么?”
周清河厌烦地叹息一声。
“你想听什么?听朕忏悔么?你薛氏不死,我又如何能登上皇位?这么简单的事情,你若是还想不明白,这么多年的贵妃和皇后,你便是白当了。”
薛娇娇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周清河。
“你心中,便只有皇位,只有你的权力么?这世间的真情,你便是半点都不在乎么?”
“真情?”周清河讥讽地问:“你求了一辈子的东西,得到了么?别与我说,周清崇待你如何,他不过是求不得,所以这么多年有了执念罢了。过个三年五载,兴许还用不了那么久,他说不准,便对你厌倦了。说到底,是你求的真情害了你和你的全家。”
薛娇娇愣了愣,然后直勾勾地看着周清河,神色却是极坚定的。
“至少我还有后半生,还能继续求我的真情。但你追求的权力,却是永远都失去了。”
周清河看着薛娇娇半晌,有些吃惊到了如此地步,她竟然还能信什么真情。
可薛娇娇的神情,没有半点作假,竟是那么的坚定和自我。
良久,周清河终于是笑了出来,他嘲笑薛娇娇,也嘲笑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