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要有足够的好处,这世上,便没有什么解不了仇恨。”皇帝的目光阴沉下来,“朕是怕亭雪的心不定……”
香君明白过来,问道:“皇上是怕顾大人会和大将军王联手?”
“大将军王嫉恶如仇,恨极了亭雪,可亭雪却不一定恨大将军王。亭雪看似冷酷,但对在意的人,却是极重情的。若是他真的想处理神策军里的姜侯余孽,以他的才智,不会这么多年都处理不了,不过是他念着那些人对姜侯的情义,不愿意处置罢了。”
“那当年,为什么顾大人还会杀了姜侯?”
“因为姜侯和朕,他选了朕。”
香君沉默了,这狗皇帝还好意思说。
“皇上是担心,顾大人如今不会继续选择您,会选大将军王么?”
皇帝没有说话,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惆怅。
“孩子总是会长大的,长大了,就有自己的想法,就是亲生的儿子长大后都会与父亲离心,都要抢父亲的东西,更何况是弟弟呢?”
香君低头思索了半天,还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,问道:“若是他连皇上都不选,又怎么选臣妾呢?您可是皇上啊……”
“他会的。”皇帝凝视着香君,语气低沉地说道:“若是今日,他轻而易举地原谅了皇后,朕倒是会怀疑他对皇后的心意,但他如今这样的表现,朕便更确定了,亭雪放不下你。”
香君一副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。
皇帝无奈地笑了笑,叹息道:“皇后这样性子,也合该他栽到你手上。这世上,能不为情所困的女子,朕只见过皇后一人。”
香君在心里骂着,那是皇帝没见识。
但她却还是扑到皇上怀里,委屈地说:“臣妾心里明明就有皇上!皇上这么说,臣妾可不依,臣妾为了皇上都这般低三下四地去求一个阉人了,皇上若是再说这种话,臣妾可就不管皇上的事儿了。”
皇帝笑了笑,轻轻地抚摸着香君乌黑的长发。
“皇后对朕的心意,自然是和别人不同,朕都知道。”
皇帝安抚了香君一番,这才又回了太极殿,今晚幽州总督入京,皇上得见他一面。
香君送走皇帝,这才梳洗一番,回床上歇着了。
这狗皇帝,是把她当成貂蝉用了,给她整上三国里的美人离间计了。
只是,皇帝和董卓还是有区别的。
董卓原本都打算把貂蝉送给吕布了,可貂蝉一哭求,董卓就心软不送,与吕布彻底离了心。
李儒早就看出了这离间计,可无论他怎么劝说都毫无办法,最终李儒也只能哀叹一句:我等皆要死于妇人之手。
这世上所有的谋略,拼的都不是什么复杂的智斗,大多时候,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比拼着人性。
但皇帝,却已经超越了这粗暴的人性,他不是董卓,也不是李儒,更不是吕布,他是比所有人都更冷漠的存在。
越是这样,香君越是觉得皇帝可怕。
皇帝完完全全已经被皇宫这座巨大的丹炉,炼成了一只权力的厉鬼。
为了权力,他放弃了一切人性,连一个人最难控制的嫉妒、占有、愤怒、嗔痴都被他炼化了,只剩下绝对的帝王心术。
香君只觉得浑身一阵战栗,虽然皇上已经走了许久,香君却还是觉得昭临宫里一阵阵寒气。
忽然,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。
“好娘娘,怎么在发抖,可是病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