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是他主动追求来的女朋友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她合不合适。
沉吟片刻,有可能是不想再让他的问题落空,也有可能是她今晚封闭的内心打开了一丝缝隙,尹恩语轻声慢语地说:
“我好像有心理疾病,跟我在一起,你会很累的。”
在能经常见面的日子里,她感受不到自己内心的异样。
可是,长时间的分离,不能及时沟通,连打电话都变得奢侈的时候,她就会被心中那股患得患失的情绪给反噬,让她难以自控。
他已经填满了她的生活,她很需要他,需要他陪伴在自己身边。
可是,她知道自己这种心理是不正常的,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,都有自己的事业要忙。
但是,当情绪涌上来的时候,她无法控制。
她也知道,她把自己的问题告诉他,他肯定会放下手头上的工作,陪伴在她身边。
可是,她不能这样做,她不能让他为了她,耽误自己的事业。
爱是彼此成就,而不是彼此消耗。
他本就应该光芒万丈,站在万人之巅,拥有自己叱咤风云、权势滔天的事业领域。
是离开家族的庇护,凭借自身的权力,别人见到他,依然会毕恭毕敬地称呼一声,“贺总。”
同时,她也不想让他看到一个如此不完美、又极其敏感的她。
时间长了,无论是谁都会感到厌烦,会在日复一日的时光中,渐渐消耗掉他们这段美好的感情。
她承认,自己很怯懦,就像是一只害怕受伤的小猫。
害怕这一天真正来临,害怕从他脸上看到不耐烦的神情,这将会比分手,更让她感到难过、受伤。
所以,就当她是自私,让他们的感情结束在了最美好的时刻,就如同盛开的白玉兰,花期虽然短暂,但却将那抹纯净的白,永远镌刻进了春日里。
呈现出惊鸿一瞬的绚烂。
她也希望,在他心中,自己永远是初遇时的模样,带着让他怦然心动的美好。
而不是她糟糕的那一面。
也有可能,是她自尊心太强了吧。
尹恩语只说一个大概,但贺予洲已经懂了。
这种种因素和顾虑加在一起,都跟幼年的遭遇脱不掉关系。
贺予洲宽大的手掌包裹住她冰凉的双手,放在唇边怜惜地亲吻一口,“你怎么会知道我累。”
跟她相处,他从未感到过一丝疲惫,反而会让他感到无比的轻松。
她所有不好的情绪,他都能帮她化解。
尹恩语被酸意淹没,声线发颤,“贺予洲,我没有那么好的。”
“我觉得好就行了。”贺予洲语气强势霸道。
“没有人能做到完美无缺,不该因为微乎其微的瑕疵,而否定自己。”
贺予洲注视着她的双眼,一字一句地说:“尹恩语,你很优秀,也值得被爱。”
她心思细腻,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如何去爱人。
狠下心来跟他说分手,她也同样在经历煎熬,时间可能比他更长。
在决定说分手之前,她的内心就早已被千万次地凌迟。
他也无法真正体会到,在那段未能见面的日子里,她一个人在纽约的公寓中,是如何度过那段双面情绪撕扯的日子。
在他能抽出一丁点时间与她聊天的时候,她还要在他面前伪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,不让他察觉到一丝一毫的异样。
甚至还关心地询问他:工作累不累。
“可你就是。”尹恩语口吻异常坚定。
在她心中,他就是完美无缺的人。
贺予洲:“那你知不知道,你在我这里,也是如此。”
是任何人都无法代替的存在。
不同时段的不同经历,拼凑成了一个独特而完整的她。
他要的,也从来不是完美到像机器人一样的女友。
尹恩语睫毛颤抖,再次说出那句:“贺予洲,对不起。”
让他因为跟她谈了段恋爱,而承受她心理疾病带来的痛苦。
也没能给到彼此一个体面的告别。
贺予洲双手搭在她光滑的肩头,将她的身体扶正,“不用说对不起。”
在听到她的解释后,他心中那点仅剩的阴霾,早已消散。
现在,他剩下的只有心疼。
“当一段感情让你被情绪牵着走,不断内耗时,你有权利说分手。”
“爱自己才是首位。”
“你不会怪我吗?”尹恩语带着一丝忐忑和不安,小心翼翼地问。
贺予洲坦诚道:“一开始的时候,确实有过责怪你的念头,但早就已经散去了。”
“你没有对不起我,知道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