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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屋里,光线很暗,淡青色的床幔被放下,床里面伸手不见五指。
李杳体内的银丝蛊斗出了结果,雪色的银丝在红色的血液越加坚韧明亮。
密密麻麻的银丝在她身体纠缠交错,贪婪又肆意的舒展。
不属于她的灵力在畅通的筋脉里流转,修复着她腹部和肩部的陈伤。
李杳松开溪亭陟的唇,没再用溪亭陟的唇磨牙。
控制着筋疲力尽的身体起身,她刚要靠着墙壁,溪亭陟便一手托住了她的后背。
“墙上很凉。”
李杳一手推开他的手,不管不顾地靠在墙上。
很凉。
凉得她乱糟糟的脑子都停滞了一瞬。
黑暗之中,李杳轻微喘息,用袖子擦了擦嘴唇。
冰凉的袖子摁压嘴唇,有些刺痛。
比起她这点刺痛,溪亭陟会比她更疼。
无尽的漆黑里,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,温热的气息靠近她,嘴唇多了一抹温热,鼻尖也多了一抹血腥。
挣扎与纠缠之间,李杳又躺回了榻上,躺回了方才已经睡得温热的地方。
热气像蒸笼,将李杳包裹在方寸之地。
外面还下着大雪,只有这方寸之地是温热滚烫的。
“你体内的蛊为何不见了。”
他用灵力替李杳治伤,自然也就清楚李杳流转滞涩的灵力已经恢复了正常,原本被堵塞的筋脉也通了。
那作怪的蛊虫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。
李杳躺在榻上,被汗水浸润的发丝紧贴在额角。
只有一只银丝蛊的时候,蛊虫可以藏在她的心脏里,也可以隐匿在血液之中,溪亭陟不会发觉。
李杳抬起眼,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打湿,清浅的眼珠被水浸润的发亮。
那亮黝黝的水面之下,是一汪冰封的幽潭。
绵厚如积雪的灵力汇聚在李杳的手心,顷刻之间,李杳便翻身掐住了溪亭陟的脖子。
她将溪亭陟抵在床榻上,声音干涩的暗哑。
“带着金宝下山,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。”
银丝蛊操控着李杳的心脏,控制她想杀了面前这个人。
李杳的手越收越紧,越收越紧,眼睛里迸发出几缕细长的银丝。
银丝在她的眼睛交错,编织成一块布,将李杳的世界覆盖成了白色。
漫无边际的白催促她捏断这个人的颈骨,只要捏断这节脆弱的骨头,她就能在这雪白的世界里解脱。
李杳还没来得及捏断这截骨头,腰上便多了一只手,摁着她砸到男人的身上。
“这便是无情道么。”
溪亭陟见过李杳失去理智的样子。
在瑜恒山,李杳追杀山犼和青狐时,她差点杀了他。
那时候的李杳,一只眼睛变成了白色。
绿色的藤蔓顺着床脚爬上床架,挑开了床帘。
房间亮起烛火,暖黄色的烛火照进床榻里,溪亭陟看清了李杳的眸色。
两只黑色澄澈的眼睛变成了白色。
溪亭陟握着李杳掐住他脖子的手,一点一点扯开了李杳的手。
虚弱时期的李杳,远远比不上他。
看着李杳那双失去了神采的眼睛,溪亭陟慢慢道:
“你以无情道升入化神期的代价便是如此么。”
“会失去理智,变成冷冰冰的怪物。”
溪亭陟抱着李杳坐起身,在李杳用另一只手袭击他之前,翻身先将李杳抵在了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