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问她为什么。
他哪里做的不好,燕归时以什么手段引诱了她,她瞒着他与燕归时见面的时候,有没有一刻想起他。
他完全不能去想这些事情。
他在她怀里也痛得眉头紧皱,泪水涟涟,他已经顾及不了自尊或者别的什么了,那些疑问堆积在他胸膛里,将他撑满得几近撕裂。
他好难过。
甚至想就这么和她永远锁在车里,沉到海里去,或者被烧成灰烬。
明明她是那么好的人,强大正直,温柔浪漫,她愿意跟一座即将覆灭的城市同生共死,却不能将目光长久地放在他身上。
虞芫感觉自己胸口的衣服都湿透了。
司机在得到她眼神示意后驶离了那个地方,现在车还匀速往前行驶着,只是没有目的地,所以围着燕城在绕圈。
她顾不得司机有没有在暗暗吃瓜了,她很担心燕去晚再这么哭下去,身体会受不了。
他虽然声小,但眼泪流得真不少。
一颗一颗地砸在她胸口上,她甚至能感觉到衣服湿得贴在她身上。
今天算她倒霉,没选好时间也没选好位置。
虞芫把怀里的人稍稍松开,抚着他的脸将他面容抬起来,手指碰了碰他发红的湿润眼眶,又摸了摸他嘴角的淤青。
“监察官,别哭了。”
她语气轻缓,柔得像在捧一株一吹就散的蒲公英。
燕家的司机很有职业操守,直接就把挡板升了起来,他也不管后排的少爷小姐可能半途要设目的地了,就往前开吧。
有了私人空间的虞芫行动起来就彻底没拘束了。
她怜惜地将燕去晚脸颊上的泪珠抹去,向他解释道:“我跟燕副部没有关系,你不喜欢我私下约他,那我再也不跟他私下碰面了。”
燕去晚看着她的脸,觉得她像一个被搅动的漩涡,她的五官都被黑洞吞没了扭曲了,她惯用的让他沉沦的武器已经变形,可他还是移不开视线。
他在扭曲中窥得一些零碎的美丽,他久久望着,眼泪又滚落下来。
虞芫稍有些慌乱,因为他的状态实在是不对劲,他白得像一张纸,眼珠子是戳破的两个窟窿,脸上分明还有几分肉,但整个人显得异常单薄。
他艰难地向她吐露出一些字句,喑哑苦涩,“你怎么……又骗我。”
“没有。”
虞芫斩钉截铁道:“我没有骗你。”
“……你不和我见面,却把时间留给燕归时。”
“我不是傻子。”
他眼泪把虞芫的手掌都打湿了。
虞芫叹了口气,她问他道:“你要我说什么才会相信我。”
解释不了了,她跟燕归时私下见面这事超出了燕去晚的底线,从他刚刚要杀人的表现就能看出来,能含糊着把事情一笔带过的机会已经没有了。
燕去晚对此显然也没有答案。
他极痛苦地扭曲着表情,眉毛拧在一起,他没有办法宣泄,只能不停地哭泣,眼珠似乎都要化作液体淌出来,他推开虞芫,背部往车另一端靠。
虞芫感受到他的挣扎和恨意,便没有拦他,任由他躲到离她最远的角落里去。
他低着头,用手挡住半张脸,她看不到他的表情,但听得到抽泣声逐渐平息了。
车内安静了很久。
久到虞芫都想问要不要她下车,燕去晚又自己爬了过来抱住她。
他把脸埋在她肩膀上,头昏脑胀的也想不了太多,他喉咙痛得很,哭太久了,抽噎的痉挛损伤了嗓子。
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用边角磨砺着肿胀的咽喉肉,刮出血丝才得以吐露。
他从来没这么贱过。
“……说你爱我吧。”
虞芫重新捧起他的脸,他闭上眼睛,好让虞芫在他脸上随意位置落下她的吻。
“我爱你。”
她的唇在他过热的脸庞显得略有些发凉。
“不是为了让你相信我才这样说的。”
“我真的爱你。”
燕去晚扯了扯嘴角,可怜地笑起来。
好,他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