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尚解开布袋，见陈长安睁着眼睛，竟也不惊讶，反而和颜悦色道：&34;施主原来醒着啊。&34;

陈长安懒得理他，直接起身走到老陆面前，伸手搭在他腕上。真元一探，顿时皱眉——老陆体内生机枯竭，竟是自然衰老之相，仿佛短短几日就走完了数十年的光阴。

&34;你是谁？&34;陈长安冷冷看向和尚，&34;你对他做了什么？为什么要这么做？&34;

和尚双手合十，宝相庄严：&34;贫僧法号妙华。至于为何如此&34;他语气慈悲，说出的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，&34;这位施主对贫僧起了嗔念，恶语相向。佛曰&39;一念嗔心起，百万障门开&39;，贫僧不过是助他消业罢了——让他提前经历衰老之苦，方能明白嗔怒之害。&34;

陈长安气笑了：&34;人家不过是拒绝给你吃的，就要落得这个下场？那我呢？我又怎么得罪你了？&34;

妙华和尚叹息摇头：&34;施主欺骗了贫僧。&34;

&34;我骗你什么了？&34;

&34;施主解字时，敢说不是信口胡诌？&34;妙华目光炯炯，&34;佛字明明寓意光明，施主却妄言凶兆。妄语之罪，当受蒙昧之罚——贫僧打算让施主体会目不能视、耳不能闻之苦&34;

陈长安老脸一红，强辩道：&34;读书人的事，怎么能说是骗？测字解签本就是&34;

他忽然卡壳，自己都觉得这狡辩站不住脚。

和尚见状，嘴角浮现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。

陈长安盯着妙华和尚，眼中寒意渐浓：&34;佛门讲究慈悲为怀，就算老陆骂了你，你骂回去便是，何至于夺他几十年寿元？&34;

他又看向地上那几具干枯的尸体，冷声道：&34;那他们呢？又犯了什么罪过？&34;

妙华和尚不慌不忙，甚至露出几分悲悯之色，缓步走到第一具干尸旁，指着道：&34;这位女施主，确实给了贫僧斋饭，却非要贫僧为她家祈福消灾，保她丈夫升官发财。&34;他摇头叹息，&34;施舍本是无相布施，她却动了贪念，将斋饭当作交易。佛曰&39;贪为苦本&39;，贫僧不过是助她斩断贪欲罢了。&34;

陈长安听得眉头直跳——这歪理邪说竟还能自圆其说？

和尚又踱到第二具干尸前，继续道：&34;这位施主见贫僧修行，非要拜我为师，日日纠缠，说什么&39;看破红尘&39;。&34;他双手合十，面露怜悯，&34;可他自己连&39;我执&39;都未放下，不过是痴人说梦。佛门讲&39;痴为轮回因&39;，贫僧让他早登极乐，免去轮回之苦，岂非大慈悲？&34;

陈长安：&34;&34;

这秃驴的歪理，竟一套一套的！

他盯着和尚那张道貌岸然的脸，忽然觉得可笑又可悲。这些人或许确实有贪念、有痴心，但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？这和尚分明是借着佛理之名，行邪魔之事！

&34;照你这么说，&34;陈长安冷笑，&34;我解字胡说八道，算是&39;妄语&39;；老陆骂你，算是&39;嗔怒&39;；这些人贪的贪、痴的痴——合着天下人都有罪，就你一个干干净净？&34;

妙华和尚微微一笑：&34;施主果然有慧根。&34;

陈长安：&34;&34;

妙华和尚双手合十，脸上浮现出慈悲与无奈交织的神情：&34;施主误会了，贫僧并非一开始就施以惩戒，而是给了他们自赎的机会。&34;

陈长安扫了眼奄奄一息的老陆和那几具干尸，讥讽道：&34;哦？那他们是不是还得谢谢你？&34;

&34;那倒不必。&34;妙华和尚摇头，语气平和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。他缓步走到那具因贪念而死的女尸旁，轻声道：&34;这位女施主，贫僧让她在家人性命与自己之间选择。她明明已经选了保全家人，却还苦苦哀求贫僧宽恕。&34;

他叹息一声，眼中闪过一丝怜悯：&34;《金刚经》云：&39;应无所住而生其心&39;。她既已做出选择，却又执着于两全，此乃贪中之贪。佛说&39;贪为五毒之首&39;，让她在极乐中解脱，反而是慈悲。&34;

陈长安听得眉头直皱——这和尚竟能将歪理说得如此冠冕堂皇！

妙华又走到第二具干尸前：&34;这位痴心向佛的施主，贫僧让他自断双手，斩断尘缘，便可入门修行。他却退缩了。&34;和尚摇头，&34;《维摩诘经》有言：&39;欲得净土，当净其心&39;。他连双手都放不下，又如何放下我执？这般痴愚，只会让他在轮回中沉沦更久。贫僧送他往生，实则是助他解脱。&34;

最后，他来到老陆身旁，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老陆满是皱纹的脸：&34;至于这位施主贫僧为平息他的嗔怒，以莲火焚他，告诉他若能忍受一炷香不出一声，便放他离去。若惨叫一声，便减寿一年。&34;

妙华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：&34;《大智度论》说：&39;嗔恚之害，能破诸善法&39;。他若能忍得一时之怒，本可全身而退。可惜&34;和尚遗憾地摇头，&34;他连喊了三十七声。&34;

陈长安听得心头火起——这和尚设下的所谓&34;自赎&34;，根本就是必死之局！

&34;好一个&39;自赎&39;！&34;陈长安冷笑，&34;你让他们选的，哪一条不是死路？&34;

妙华和尚却依旧平静：&34;生死本是虚妄。贫僧不过是让他们明白，一念之差，便是苦海无边。&34;

陈长安笑了：&34;那我呢？你是不是也给我准备了一个自赎的机会？&34;

妙华和尚微微颔首，脸上竟浮现出一丝赞赏：&34;施主果然一点就通，比这些庸人强了无数倍。&34;

他双手合十，语气平和，却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：&34;既然施主骗我，是想以学识欺我，我们不妨便比一比。&34;

陈长安闻言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：&34;哦？那我倒要听听，你准备怎么个比法？&34;

妙华和尚双手合十，宝相庄严：&34;《维摩诘经》有云：&39;以智慧剑，破烦恼贼&39;。施主既以妄语欺我，便是种下愚痴之因。今日这场辩难，便是要斩断这愚痴之根。&34;

他缓步走向庙堂中央，袈裟无风自动：&34;佛门讲求以正见破邪见。若施主能问倒贫僧，说明施主确有真才实学，先前妄语不过是权巧方便。若贫僧侥幸胜出……&34;

和尚没有继续说下去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地上的干尸。月光透过破败的屋顶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。

……

（第三更，这章有点难写，晚了点点。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