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沧一下顿住了,整个人僵硬的宛如雕塑。
他怔怔出神地垂眸看向扶楹的小腹,声音很轻:“他,他动了?”
扶楹点了点头,她鼻头红红的,看起来有几分委屈。
白沧抬眸看她,微微贴近,两人额间相抵。
他沉默许久,忽然低笑一声,嗓音沙哑,带着熟悉的缠绵悱恻:“你说,我该怎么怪你?该拿你怎么办?”
扶楹贴着他的额头,指尖轻轻穿梭在白沧银白的发丝间。
她垂眸的刹那,眼底暗潮翻滚,危险又美丽的气息让空气都为之一滞。
但转瞬间,她又恢复了那副虚弱的模样,睫毛轻颤着在他鼻梁上投下阴影,仿佛方才的锋芒只是错觉。
偶尔的示弱并不丢人,眼泪与鲜血,总是最锋利的武器。
只要能更好地完成任务,何必拘泥于方式方法呢?
“还难受吗?”白沧手掌放在她小腹上,动作很轻,声音也轻。
扶楹唇轻轻一抿:“你抱着就不疼了。”
白沧轻笑一声,拥着她,声音微沉道:“马上就是雨季了……”
扶楹点了点头,鼻尖萦绕着白沧的气息,刚欲开口,一阵脚步声传来。
螣拎着个枯瘦老头踏进来,后者衣领被拽得歪斜,正惊恐地抖如筛糠。
空气骤然凝固。
螣的墨绿的瞳眸直直望着相拥的两人,眼底暗流翻涌。
他只当没看到,把老头往前一推,冷声道:“去,给她看看!”
扶楹从白沧怀里退出来,她目光落在螣身上,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湿意,水珠正从他泛白的发尾滴落,在地上洇出了深色的痕迹。
“下雨了?”扶楹侧耳倾听,外面的雨声不知何时已织成密网。
听着她声音里的虚弱,螣抿了下唇,上前将她散乱的发丝挽在耳后。
他甩了甩发梢上的水珠,墨绿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:“雨季要到了,让这老山羊给你看看,没什么大碍的话我们就回部落,要是等暴雨冲垮了山道,我们这个雨季就都要困在这鬼地方了。”
白沧将被单往扶楹身上拉了拉,冷冰冰截断话头:“先让他看病。”
螣抬眸扫了白沧一眼,眼神同样冰冷,却没再说什么。
老山羊头都不敢抬,嗅着山洞里属于高星纹兽人的恐怖气息,瑟瑟发抖。
扶楹眨了眨眼,轻声道:“我没什么事,只是这几天太劳累了。”
她就是略施小计,疏通了一下阻塞的经脉,呕出几口伤势未愈的淤血,吓唬吓唬这两人,呕出这口积压的废血对身体有好处。
“给她看!”螣上前,掐着老山羊兽人的脖颈,让他诊治。
老兽人欲哭无泪,不敢吭声,小声问了几句,他就是个普通的巫,不精通治疗,寻常都是给部落幼崽治疗一些小病小痛,可不敢乱治。
他枯瘦的手指在药囊里哆嗦着翻找,几片干枯的药草簌簌掉落。
他偷瞄了眼面色阴沉的螣,又瞥见白沧雪白兽皮上刺目的血迹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下:“两位的雌……雌主只是小毛病……就拿,拿这……”
话音未落,螣的脸色就愈发阴沉:“你管吐血叫小毛病?”
老者吓得一个趔趄,求助般望向扶楹。
“好了,我真的没事,我自己就是巫,我还能不知道吗?”扶楹拉住螣的手,朝他摇了摇头,对老兽人道:“你快回去吧。”
闻言,老兽人激动的快哭了,留下一堆药材,如蒙大赦般跑了。
“嗤,你倒是‘善良。’”螣忽然嗤笑一声,好看的眉眼间攀上沉郁,刻意咬重了“善良”两个字,语气阴鸷,尾音像淬了毒的冰锥。
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锋利的骨刀。
曾经,他多少次都想用这把刀,割断她的脖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