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令仪也确实松口了,但却顺势前倾,蟒袍广袖扫落案上书信宗卷。
阴影笼罩下来,他的拇指擦过元韫浓的唇角,“阿姊……”
显然刚才只是试探,下一刻话音便湮灭在相贴的唇间,他含住元韫浓下唇轻轻一吮。
元韫浓的手指抵住他的咽喉,却被他捉住手腕按在桌上。
裴令仪拆开了元韫浓发间的发簪,乌浓的长发倾泻而下,人也倒在了桌上。
垂落的青丝扫过裴令仪身上的疤痕,他的指尖抚过元韫浓后颈,“阿姊好漂亮。”
书桌的凉意透过画卷渗进脊背,元韫浓本人就和那幅画上的人重叠了。
裴令仪的犬齿挑开她的衣领,每一寸目光都像是在元韫浓肌肤上蜿蜒成细密的火纹,带有炽热的温度。
那双眼睛凝望着她,仿佛所有的星光都黯淡成灰烬,只剩滚烫的光焰,温柔的炽热里。
“阿姊……”他又喊了一声,喘息灼着元韫浓耳后。
元韫浓屈膝顶他腰腹,却反被掐着大腿按了下去。
裴令仪啄吻着她眼尾的痣,低笑:“阿姊若是想要拒绝我,不该是这种反应的。”
他握着元韫浓的腕子往衣襟里带,“阿姊的手好凉。”
唇齿流连处激起细微战栗,元韫浓突然掐住裴令仪的后颈,“清都,你……”
尾音被吞进交缠的呼吸里,裴令仪的呼吸有些乱,有些急切,手却乖顺地托着元韫浓的腰肢,仿佛还是那个任打任罚的小可怜。
元韫浓咬破了他的舌尖,血腥味勾出更多陈年记忆。
裴令仪年少时躲在帷幔后,在她午睡时偷吻了她的指尖时,也是这般战栗着屏住呼吸。
在烛光晃动的光影里,她看见裴令仪垂落的睫毛。
浓密而颤抖,遮住了眼底的情愫。
像国公府岁浓院的垂花门帘,掩着无数个她假装没看见的,裴令仪悄悄望过来的瞬间。
“别动。”她突然咬住裴令仪的肩头,铁锈味在舌尖漫开。
裴令仪闷哼一声。
“疼吗?”元韫浓故意用力,用指腹碾过脆弱处。
裴令仪将染血的唇印在元韫浓掌心的疤痕上,曾经元韫浓设计救他故意摔在石块上受的伤,留下来一道相当浅淡的疤。
汗湿的额发扫过元韫浓的锁骨,他露出笑:“我喜欢阿姊给我的一切,哪怕是疼痛。”
元韫浓的唇瓣若即若离地蹭过裴令仪的嘴角,“是吗?”
“我的一切都是阿姊给的,就算是阿姊要我的命也可以。”裴令仪将元韫浓抱上小榻。
他总是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。
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说出生死爱恨,好像生死于他而言不值一提一样。
元韫浓望着裴令仪昳丽的眉眼,“疯子。”
裴令仪却只是笑了笑,仿佛把这句话当成了夸奖。
元韫浓想起他的母妃是舞阳人,恐怕当初也是深受楚乐遗风影响。
楚歌饶恨曲,南风多死声。
裴令仪扯散玉带钩,衣袍砸在青砖地上,一层层的锦绣罗缎堆叠在一起。
染血的唇游移到元韫浓的颈侧,裴令仪轻笑:“只愿此夜,长久无间。”
元韫浓舔舐掉裴令仪嘴唇上的血珠,裴令仪就着血腥味加深这个吻,指间缠绕着她的一缕发。
元韫浓在眩晕中越陷越深。
“如果这只当一场梦,那梦醒之后,阿姊可否赐我一个好梦如旧?”裴令仪的声音像是魇语。
元韫浓无力去回答多余的话,靠在裴令仪的臂膀上喘息,偶尔失神,目光越过裴令仪的肩膀,看到的确实自己的画像。
她和画里的自己对视,一幅幅画中的自己也凝视着她。
而这些也会被更多的快感席卷而走,更加难以全神贯注地去想什么。
白玉圆月的坠子就夹在二人之间,仿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了。
月亮也就此圆满了。
裴令仪感恩这一刻的团圆,但是他还是不知足。
裴令仪用拇指拭去元韫浓眼角的泪水,“天还没有亮,阿姊,它为什么不能永远不能亮?”
夜还很漫长,可是对于裴令仪来说还是太短暂了。
打杀长鸣鸡,弹去乌臼鸟。
愿得连冥不复曙,一年一都晓。